昏黄的灯光下,人影交错,仆人们正急得团团转。
凤轻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云轻坐在床边,从脉象上看并没有大碍,于是又拨了他的衣服,胸前的伤口早已经包扎好,虽然还有些血迹,但不像是有事。
这时,凤轻歌睁开眼睛,眨了眨,妩媚至极,摄人魂魄一般,云轻打了个寒蝉,他这是装病?
云轻生气地拍了一下他,然后起身对仆人们:“你们丞相没有大碍,纵欲过度而已,禁欲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就没事了,都下去吧。”
佣人们闻言,或多或少也明白这是他们丞相耍的小把戏,所以惹得云轻说出这样的话,便都退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凤轻歌一把将云轻揽入怀里:“你可冤枉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这又不关我的事。”云轻推开他,起身,“既然你没事,我要回去照顾君儿。”
“轻儿——”凤轻歌这一声似悲似哀的呼唤,让云轻顿住了脚步,“陪陪我吧,给我讲讲你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
云轻转身看着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他们都变了,尤其是看见他如今这憔悴的模样,就一阵心疼,缓缓坐到了床边。而凤轻歌扶着她躺下,大夫说她疲劳过度,身子虚弱,虽然没有病,却也需要静养。
于是,两人便和衣躺下,望着帐顶,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终于,凤轻歌开口:“白翎说你掉入了沼泽地,凶多吉少,可是我不相信,派人多次去芦苇荡找寻过,却没有你的踪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吧。”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沉入沼泽地后,刚开始还觉得四周凉凉的、软软的,挺舒服,可是随着时间过去,觉得呼吸越来越难,十分难受,出于本能地挣扎起来。没想到那一片沼泽并不大,很近的地方就是水域,而我,挣扎到了水里,后来溺水昏迷,被经过的农人救了。因为肩上的箭伤,在农家养了一个月,然后四处找寻君儿,再后来,便听说北棠家的人全都死了,我便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凤轻歌说,“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了,我不会再让你们离开我。”
他搂着云轻,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无比温馨、暧昧。云轻没有说话,只是这“一家人”,让她心里有些感慨。
“柳玉致自杀后,我便吩咐吴玥将她的尸体运去和北棠明夏葬在一起,而他的墓,我已经叫人修葺过了。”
“谢谢。”云轻轻轻吐出两个字,她没有看错玉致,即使回想当初明夏的恼怒,她依旧不后悔将玉致送给他。因为明夏没有了自己,有玉致陪着,至少不会孤单,而且,她给明夏留下了女儿。
“我们之间,还用如此客气吗?还是你,非要划清我们的关系?”凤轻歌有些悲伤地问。
“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北棠明夏的妻子,即使他不在了,我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能做真正的夫妻,好好过日子,生前我不能帮助他完成心愿,现在,我想要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好好地守着他。”云轻言语间,似乎早已决定守一辈子的寡。
“你这是何苦?”凤轻歌难过地问。
“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何必强求。”云轻似自言自语,忽然想起君儿,便道,“关于君儿的身世,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
凤轻歌没吭声,他想要的,不只是儿子,还有儿子他娘,可是如果云轻愿意为北棠明夏守一辈子的寡,他便等她一辈子,至少这样她便不会孤单。
第二天,云轻回到阔别四年多的小院儿,仿佛和以前一摸一样,连房间里的陈设、布置,都不曾改变过。
香絮一边给云轻梳妆,一边说:“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云轻淡淡一笑,每个年龄的女人都有自己的魅力,即使青春不再:“香絮呀,以后……叫我夫人吧。”
香絮怔了怔:“夫人?”
“对,北棠夫人。”云轻道,多了几分饱经风霜后的淡定和慵懒。
香絮继续梳妆,并没有答应,这样做摆明了会让丞相大人伤心的,所以,她依旧固执地称她姑娘,而云轻听得多了,也随她了。
这时,惜君蹦蹦跳跳地推门进来:“君儿给娘亲请安来了。”
原本还一脸愁容的云轻,不由得绽放出笑容:“儿子,快来娘亲抱抱。”
惜君咯咯笑道:“君儿以为娘亲喜欢那个坏人,不喜欢我呢?”
“君儿是娘亲的宝贝,娘亲怎么会不喜欢呢?”云轻说,“但是君儿不能叫凤叔叔坏人,凤叔叔是好人。”
“哼,我就知道娘亲喜欢他不喜欢我,虽然他和我长得一样漂亮,可是他没有君儿可爱,也没有君儿聪明,而且……而且娘亲答应过君儿,这辈子只喜欢君儿一个男人的。”眨巴着漂亮的凤眼,势要电倒他老娘。
香絮闻言,快笑岔了气,儿子和老爹还争风吃醋。
云轻无奈,男人?这小子越来越滑头。她紧紧抱住儿子:“娘亲这辈子只喜欢君儿一个男人,其他男人即使再漂亮,娘亲都不多看一眼,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惜君双手叉腰,抬头挺胸,男人耶,自然要有男人的模样。
“难道你不希望有凤叔叔那样的人做你爹爹吗?”云轻问。
“他才不是我爹爹,我爹爹是北棠明夏。”惜君自豪地说。
“可是君儿有两个爹爹不好吗?明夏爹爹是养你的爹爹,而凤叔叔是生你的亲爹爹。”
“这样呀……”惜君皱着眉,养自己的爹爹?生自己的爹爹?不明白耶,便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如果娘亲喜欢,就让他做君儿的爹爹吧,君儿不想让娘亲不高兴,可是君儿只喜欢明夏爹爹。”
这时,门外闪过一个身影,云轻抬起脸,正看见凤轻歌匆忙离开,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于是忙喊他:“轻歌——”
凤轻歌闻言,转身,那双眸子里有些掩藏不住的心痛之情。
云轻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挤出一个笑容,表明自己没事,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