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妙荨欢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被罗成“请”离了桂树下。
身后本片叶不动的桂花树却在此刻无风自动起来,顶上的花苞一个个被摇晃下来,扑落落的撒了一地,空气中的香味似一瞬间加重了浓郁。
待这香味几近将妙荨欢熏得眼泪直落时,才忽的烟消云散,再也寻不到空气中的一丝余味。
走至书墨斋时,被等候在旁的侍卫告知,将军去前厅接旨去了。原来是皇上下了圣旨,吴公公领着圣旨来颁旨来了。
妙荨欢敛住了自己的眼神,默默的复又跟着罗成去了前厅,走至前厅时便在门口住了脚步,见罗成在旁跪了下来,妙荨欢便也安顺的跪在了旁。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炎煌大将接旨!炎煌大将此战凯旋归来,不复吾心意。明日宫中摆宴,与吾同庆。钦此——”
“臣接旨!谢主隆恩”逸轻狂轻叩额头,便起了身,弯身上前接过吴公公手里的圣旨。
吴公公慢条斯理的将明黄色的圣旨放于逸轻狂的手里,笑道“将军您可真是得皇上的宠信啊!”
“哦~能得皇上的宠信是本将的泽福。只是不知吴公公这圣旨也颁了,怎的还不回去复命。”这**裸的逐客令,愣是被逸轻狂说的好生客气。
要知道他可是对着宫中的大太监吴瀛下逐客令,这要是被其他的大臣见了,只怕个个都得在旁幸灾乐祸了,毕竟满朝文武谁人不知皇上跟前的红人,东厂的掌管者吴瀛最是心眼小。哪个嫌命长了跟吴公公过不去,只消他在皇上跟前这么一说,只怕隔日削官削爵的圣旨就跟着被吴公公笑眯眯的捧来了。
这些都不是危言耸听,可是已有大臣亲身经历过的。不说皇上听信宦官之言,只说这宦官吴瀛的根基太过扎实了,已经服侍过两代帝王的吴公公,自己手上的权利是旁人所不敢想象的。
这时本该紧张的气氛却并没有出现,反而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吴公公破天荒的笑了起来。
“看来奴真真是不被将军您待见呢~”吴公公咯咯的掩着脸庞笑道。眼中没有一丝被人下了逐客令的不满,更多是不明真假的笑意。
这若被大臣瞧了,只怕眼眶都会被看的脱臼了吧!吴公公什么时候这么“宽宏大量”了。
逸轻狂眼中毫不避讳的有着厌恶,不消看吴公公一眼就自顾拿着圣旨离开了大厅。
如此轻狂的作为,明仕王朝就仅此一人了!
“轻狂,轻狂~~”吴公公在嘴里反复的嚼念着这几个字,果然最是轻狂,孤傲!
有些闷热的午后,惹得树上的蝉叫得更是欢快。却让屋内的人觉得越发的烦躁。
摆设精致的屋内,此时堂中央摆放着一块大大的冰块,丝丝的往外冒着冷气,使得屋内原本烦闷的气温连降好几度下来,堪比奢华的中央空调啊!
坐在桌后性味十足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几小时都不换动作的逸轻狂终于咂咂嘴巴,心满意足的起了身。
自顾的走到榻前,安稳惬意的躺了下去。眼睛微眯着,打着盹。
立于一旁的妙荨欢,看向安稳的进入梦乡的逸轻狂后,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没错,就是怨恨无疑,她的赤子之心此时正一点一点的龟裂,就连从不懂怨恨二字是何物的妙荨欢,此时却把怨恨运用的如此明显。
她怨恨逸轻狂安排老兵的死亡,怨恨阿杰的惨状,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他人为其定罪,受死。本就赤身裸体来到世上,何惧孤独死去。
她甚至怨恨上了惨死的老兵,以及被做成人瓮的阿杰。毁了她自持骄傲的纯净心灵。
“怎的?这般瞧我,莫不是你也瞧上本将了?”忽的一直瞌着眼帘的逸轻狂睁开了星眸。仿若是瞧不见了妙荨欢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怨恨,眉眼微弯的道。
妙荨欢被突然睁眼的逸轻狂吓得,心脏狠跳。强作镇定道“主子,那坛子酒,我未能抱来。请主子责罚!”
“呵~抱不抱来倒却无妨,只是,你瞧见了吧!”躺在榻上的逸轻狂道。
“阿杰~阿,杰~怎会成了人瓮!”妙荨欢的音调都高了不少,她不问是谁做的,而是直问是何原因。
“帮你解了恨不好吗?”
妙荨欢听后,心里真想扇他几个大嘴巴子,谁让他解恨了,谁让他这么残忍的解恨了!
“哦~~看来是你还不解恨啊!无妨”逸轻狂甚是严肃道,“罗成,去!把他的耳朵给割下来给小光头解气!”
一直站在屋外的罗成,听着了屋内的声音道,眉头止不住的跳了跳。
“将军,阿杰已经没了耳朵了!”
“那鼻子呢?”
“也没了”
“舌头呢?”
“连根拔了”
“那还有什么东西还有的”
“就剩一条贱命!”
逸轻狂听后略有所思的看了看妙荨欢,问道“就一条命了,你觉得要怎样解恨!”
妙荨欢心里直呼无耻,但却有些摸清了逸轻狂的脾性。
狠狠道“直接拿刀抹了脖子,死了奴就觉得解恨!”
屋外的罗成闻声便走了,不消一会,一丝血腥味就被神经敏感的妙荨欢闻着了。
她似是解气了的轻笑起来,含着泪水往心里咽下。逸轻狂瞧见,复又轻瞌上了眼帘,幽幽道“却不知这气你倒是解得顺畅.......”妙荨欢默。攥紧了手方才止了眼泪,略显梗咽“多谢主子帮奴出气,奴现在觉得顺畅极了。”
这世上又添亡魂,而她瘦小的肩膀上却又背上一份罪孽。
纯白的莲子生着与血腥中也终将开出颓靡的花朵,结出罪孽的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