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老臣以为,出兵固然有理,可是景王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这出兵征战,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得有个精密的布置才是,派出多少兵,这都得合计。”
随着太子的话音,又来了一个和事佬。
炎夜陵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该先燃起战火。”
“为兄没有明白,这怎么能算我们先燃起战火?商队和百姓的性命不重要吗?我赤炎的臣民岂容他人践踏,这也是在践踏我国君的尊严。本太子一直这个意见,征服只能靠武力,别无它法。”太子义正词严。
“皇兄,那百姓商队的事情当然不能容忍,然而哪点证据表明,那就是北冥军队所做,战报中不是也有提到,那只是疑是吗?边界紧张问题,不是最近才有,也不是只有我国与北冥之间,然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可不是只有出兵就可以的?关于出兵之事,臣弟还是以为,不可草率。大规模出兵北冥,造成其它边境还有国内防卫空虚,若有他国趁乱起势,倒不可不防啊。”炎夜陵心平气和地道。
“不草率?什么叫不草率?我们反击怎么叫草率了?真是不知景王是何道理,在这里如此缩头不前,请给我们一个交待?”对国事的讨论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皇兄,我的意思并非如此,我们也可以派兵支援,但不要现在就开战,你容臣弟派人先探查一下,再作定夺……”
“探查可以,但贻误战机之责谁来付?”太子瞧着他道。
“我会负。”炎夜陵笃定地道。
“我就不明白,这事情明摆着的,景王你还要探查什么?”太子话锋一转,他主张,当然不会让炎夜陵有机会说服朝臣。
“当然是探清为何北冥突然生事,我赤炎并未做出有损两国邦交之事,他们此番又是为何?”
皇上开了口:“你们二个先住住口,听听别人的意见才是。”
大臣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表示自己的看法,两位皇子的意见各有人支持。
但是很显然主战的多。
炎夜陵的势力稍逊一筹。
太子一派取得了胜利。
炎夜陵还想继续劝阻,没想到皇上摆了摆手,制止了两方阵营的吵嚷:“这件事情北冥已集结了大兵在我边境并不断滋扰,错在先,不是我们不珍惜两国的友好,自此出兵也不会落人口实,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炎夜陵听皇上这样一说,便沉默地后退了两步,不再说什么。
倒是太子听到皇上站在他一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神采。仿佛这场战事已经结束,并且胜利了。
皇上看着太子,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终于退朝。
大臣们缓缓往外走。
赫连煜被宰相叫住了。
两个人跟在众人后面,边走边聊。
说了几句闲话后,宰相问道:“赫将军对刚才朝堂上的事情有何看法?您可是没发表意见啊。”
赫连煜一笑,看着宰相道:“相爷不也一样什么都没说吗?”
“那依将军的看法,这仗该不该打?”宰相小心翼翼却很有深意地问道。
“相爷认为呢?”赫连煜将球踢了回去。
宰相摇了摇头:“老臣也是心有顾虑呀,这一旦开战,两国邦交绝裂,他国若趁机生事,倒是不知如何是好,更别提什么军费宠大,兵士伤亡了,国力耗费了。”
赫连煜:“看来相爷支持景王的观点,希望派出使臣去议和以避免战事?”
宰相摇了摇头:“本相倒不是支持谁,本相心里很矛盾,再细想想这若是不战,北冥人怕以为我们不敢战,到时候便不是在边境滋事那么简单了,如此说来,倒成我们纵容的了,恐怕到时候受损的不是国力而是国威了,国威一损,怕也是后患无穷啊,也一样不能避免他国生事效仿。”
赫连煜笑了,摇摇头,这个宰相真不亏是宰相。
“赫将军,依你之见呢?可是觉得该以和为贵,能不战则不战?”
赫连煜想了想:“那北冥的人也太嚣张了些,我们岂能容他犯境?兵贵神速,此话极为有理,如果决定开战,便该立刻出兵,不能有丝毫犹豫。”赫连煜淡淡地道。
“看来,赫将军也是主战的,如此来说,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宰相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赫连煜没有回答,停住了脚步,扶着白玉的栏杆,也是若有所思地道:“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决定也一样。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有一丝迟疑,错过了战机,后患无穷啊,这是一个将帅该做的事情,只是不知……”
“不知什么?”宰相追问了一句。
赫连煜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看着天边刚升起的太阳,眯了眯眼睛,俊美的容颜上表情复杂。
宰相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不知此次出征,皇上要派谁人领兵,赫将军可是要请战?若赫将军出战,这战事老夫就不担心了,那是定能凯旋的。”
“相爷真是过奖了,在下并未有请战之意。”赫连煜淡淡地道。
“那可是谁人才有资格领兵呢?”宰相幽幽地道,脸上有担心之色。
赫连煜没有说话,一回头,正好看见炎夜陵在身后,不由地往旁边让了让,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相爷,赫将军,两位在说什么呢?”炎夜陵停住脚步。
“不过是一些闲事。”赫连煜抢着道。
宰相也就没说什么。
面色平静的炎夜陵一笑,点了点头便从他身边经过了,经过后,平静的眸子里起了波动,刚才他听到了赫连煜同宰相说的话,看来,赫将军他是完全同意太子的做法,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完全支持太子,站在他那一边去?
以前一直暧昧不清的态度,从今天起就算表明了吗?
若当真如此,倒是让人担忧了……
赫连煜看着景王的背影越走越远,幽幽地开口道:“论行军打仗,该是当断则断,但若是要做天子,倒应顾全大局,想得长远周全才是啊,这关键时刻必须得能屈能伸,心胸要宽广目光要长远啊,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赫将军刚才说的是何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景王更有资格做……?”宰相眼睛看着景王的背影,小声地问道,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赫连煜却笑了:“相爷,在下随便说说而已,觉得哪句话说得好,就重复了一遍,哪有什么意思。天都这么晚了,可是要回府,还是去军务处?在下还有些事情,不等您了。”
说完,他也匆匆地走了。
宰相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惑。
炎夜陵回到景王府,神情很是疲惫。
换下官服后,他坐在书房里,眼睛盯着书,却一行字也没看进去。
他叹了口气,起身,临窗而立,看着外面风摇枝叶,婆娑而舞,面上愁容并未有丝毫减少。
他的目光透着枝叶,也不知看向哪里,很是幽远。
今日朝上之事,就是个风向标。
太子的势力不容小觑呀。
炎夜陵心中有烦忧,推门信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