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看他仍一嘴一个王妃地叫,也认了,他们终是不能回到从前了。那个时候,两个人无拘无束,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交心地行为吧,但至少说话不是这样客气疏远的。而且在自己心里,自己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甚至有时候是纵容的,她怎么能不知道。可是自从到了边关,他就象换了一个人,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吗?可是这个身份他以前也是知道的。
是因为炎夜陵吧,赫将军是个聪明人,知礼之人,自己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是不能明白的吧?
“对了,还有这个。”楚狸将羊肚拿起来,指着旁边的两截绳子道,“这个是暖水袋,把它绑在膏药外面,不但可以固定,还有利于吸引,暖暖的,很舒服的。”
边说边给他演示如何使用,因为楚狸的近前,两个人之前的距离不过一步远,赫连煜头微低,听着楚狸清脆的声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地香味,有一刻自己是恍惚的,甚至有那么一瞬,想将她揽在怀里……
而楚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甚至还要扯开赫连煜的袖子帮他直接敷上药,就在这时,门口一声通报:“景王到。”
赫连煜往后撤了一步,楚狸手虚空地扯了扯,没抓到他,嘴里便道:“别乱动,我怕你自己不会用。”
“爱妃,赫将军有什么不会用的,还要你来教?”炎夜陵的声音在楚狸的身后响起。
楚狸知道他来了,回头瞧了瞧他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赫连煜听到她的话,不禁眉头皱起,这个楚狸还真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炎夜陵不生气才怪。
没等炎夜陵说什么,赫连煜连忙上前一鞠躬开了口:“景王,深夜来此,可是事吩咐?”
炎夜陵伸手揽住了楚狸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朝赫连煜一笑道:“刚才巡营,走到这里,想进来看看赫将军在忙些什么。不承想,楚狸也在这里。”
楚狸看着他,仍是后知后觉地道:“王爷,你不知道我有多厉害,你瞧,这是我给将军做的治伤的药,这是暖水袋,我相信在赤炎这可是只此一份,别无分号的。”
她笑盈盈地道,灵动的小脸儿,更加诱人,炎夜陵听完竟然点了点头,真心地道:“嗯,爱妃做的东西,果然……特别。”
“听你的语气很不屑呢,真是的,我就知道用特别这个词来夸人的,都是敷衍了。”楚狸好像对炎夜陵的评价很不满,自己将那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道:“这个袋子多环保呀,不就是缝的丑点吗?嗯……不就是这个绳子难看点吗……还有,不就是这颜色难看点吗?但没办法,这是天然色,而且重要的是我试过。它不漏水的。”
虽然楚狸觉得这个暖水袋外观确实不那么好看,但是就象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批评,别人要是说就不开心了。
炎夜陵一笑:“刚才本王说错了,这个袋子确实不错,世间仅此一份,再无人能及行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宠溺,而且手一直揽着她,状态极为亲密。
赫连煜站在对面,面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好像很欣赏两个人的言谈。
楚狸对炎夜陵的态度很满意,也不继续纠结,递给了赫连煜道:“赫将军。你先试试,如果好用,我再给你多制几副药,备着以后用。”
赫连煜伸手接了过去,表情恭敬地道:“末将多谢王妃关心。”
楚狸现在对他已经无语了,不再跟他说什么朋友之类的话,更何况在炎夜陵的面前,有些话更加好说了。她便是再单纯也不至于单纯到傻的地步呀。
炎夜陵看着那东西道:“赫将军无须客气,若无事,我们就先告退了,至于这药,你还是现在贴上试试,也许真的好用也不一定。”
“什么叫也许真的好用。那可是我亲身体验过的。”楚狸翻了一眼炎夜陵,他总是这样打击她。
炎夜陵看着她,俊眉蹙起:“爱妃,没有谁这么夸自己的东西的。”
“我哪有夸,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如果不好用,我会送给赫将军吗?这送礼可是得挑人家需要的送,不能忽悠人家的,不是吗?”楚狸一点也不让。
赫连煜闻言浅笑道:“好不好用,明天我去报告给王爷王妃就是了。”
“肯定好用,你别听他的话。”楚狸对待炎夜陵的语气象极了老夫老妻,一点儿都不客气。
赫连煜闻言更是有失落滑过心底,看着象一对璧人一样的炎夜陵和楚狸,心底滑过浓浓的悲哀,如果楚狸不是景王妃,如果是自己先遇到的楚狸,那么现在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而不是景王,也不会是任何一个男人。
这无关乎于自信与否,是如果相知,他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炎夜陵看着楚狸霸道的小样,便冲赫连煜一使眼色道:“赫将军,你可得一定说好用啊。”
楚狸伸手捶了他一下,然后对赫连煜道:“赫将军,如果不好用,我愿意……认输,罚我都成。”
赫连煜看着两个人孩子气的一面,也是真的笑了:“王爷王妃,夜深了,还是回去歇息吧,至于这药效,明早就知了。”
“嗯,这还差不多。”楚狸终于心满意足。
炎夜陵冲赫连煜客气地点了点头,便搂着楚狸走出了帐篷。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赫连煜脸上的浅笑也一并消失了。
他拿起桌上的药贴,和那个丑丑的暖水袋,呆立良久,眼睛望着某处,眼神悠远,后来,坐在了檀木椅上,反复地看那几贴药,仿佛上面画着什么隐形的文字或者藏宝图一样……
不知楚狸若是看到他这个样子,会有何感想。
出了赫连煜大营后,炎夜陵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一直揽着她,好在这会儿巡营的士兵少,要不明天又会有什么传言出来了。
炎夜陵没有说话,楚狸不知想着什么也没有开口。
只听到两人沙沙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
大营内很安静,有敲梆声,夜已经深了。
想着,炎夜陵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轻轻搭在楚狸的身上,那衣服很大,一直拖到地,楚狸回眸对他安静地笑笑,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夜晚,让楚狸有些迷离,心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吧?
楚狸回忆起点点滴滴,从自己穿越来这里,便是麻烦不断,自己连闲下来看星星的心情都没有,现在在边关,前方战鼓时时响起,而现在,自己的心就宁静得如午后的阳光。
楚狸觉得这比喻很不恰当,但感觉是一样的,宁静得让人有些慵懒,甚至想躺在藤椅上伸个大大的懒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做。
炎夜陵还是很少见到这么安静的楚狸,他一直以为她有十二分的力气,一天到晚热闹得不行,没想到,她也会如此安静,像只小猫,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安静的回到了楚狸的大帐内,楚狸长出了口气,捶着腿,嘴里抱怨道:“走了这么一会儿,就酸了,真是变得娇气了。”
炎夜陵竟然没出声。
楚狸有些惊讶,抬头看他,他此刻正在看着她,脸色很臭,就差挂上个牌子,上面写着:我在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