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夜陵闻言僵立当场,瞪着墨言,眼神里全是错愕,嘴唇动了动,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他只觉得自已的心象是被什么击中了,他无法反驳。
“王爷,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内心虽然不太容易,但一旦承认了,自己会轻松很多。”墨言开口道。
炎夜陵终于叹了口气,嘴角上勾,无奈地笑笑:“墨言啊墨言,平时不见你说话,你一说话,还真让人受不了,但本王不得不承认,你的眼睛却是最亮的。”
墨言仍是一副不宠不惊的表情,淡淡地道:“王爷明白就好,有些事情窝在心里,时间久了,会郁结成疾的,属下也知道,有些话不该属下说,但逝者逝矣,王爷在心里让她活着也是足够了。”
炎夜陵冲他伸出大拇指:“嗯,本王象是今天才认识你一样,本王承认,一开始她醒时,本王只是因为她是太子派来的奸细而多加留心,那时候本王亦是叫你留心,甚至还吩咐过,如果她有异动,就杀了她……”
说到这里,炎夜陵好像陷入了回忆,眼神悠远,偶尔还亮一下,嘴边挂着淡淡地笑:“谁知道,她是那么麻烦的一个人,不是她惹麻烦,就是麻烦总去惹她,可是没想到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真诚、调皮、甚至还有豁达。她是多么奇怪的一个人,墨言你也知道吧?”
“是,属下知道。”墨言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炎夜陵继续道:“你见过有人斗狗吗?你知道她在背后给丫环们讲的那些故事吗?你说,她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说话也是有趣,许多本王都没听过,她竟然说她来自未来,是附身于玖兰萱身上的,对了,也许她这一没,又是回到她来的那个地方去了。”
炎夜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许这也是她编的一个故事,谁知道呢,本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她了,也许是从她醒来进到本王房间里的表现?还是她分析食物中毒时的那次?或者从……”
他想起了他们的肌肤之亲,楚狸蓝色的眸子现在他还时时能想起,他一想起她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身体没有悸动,而是从心底会涌起一阵悲凉,那样的女子,自己没有珍惜。
最最让他惊讶的是她灵巧的手,给太后编了一只凤,这比什么都让他诧异,她能让太后真心喜欢她,这点非常不容易。
她在赏花会上的表现也是震惊了全场,他很是欣赏,只是那之后两人一直怄气,他甚至都有夸她半句。
她心地善良,对于害斐凝香流产一事,她是真心道歉,自己能看出来,却故意没有理她,那会儿的自己不过想杀杀她的锐气,不要仗着自己宠她就可以骄傲。
可是现在想起来,与她相处的那些日子,自己并没有怎么宠她,至少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
炎夜陵想想,又觉得不对,便是时光倒留,自己还会那样做的,因为那时候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他是一直在回避吗?
他是不是觉得她是太子的人,自己怎么样也不可能爱上她?
今天如果不是墨言挑明,自己还不是仍然在装傻?
现在想这一切也没有用,除了后悔,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过,自己喜欢上她,也许不是因为发生这种种的事情,也许是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炎夜陵陷入了回忆,脸上挂着淡淡的幸福,在他的记忆中,至少她还活着,虽然给自己惹了那么多的事情,但他认为,这一切虽然她觉得很内疚,但都不是她的错。
她在漩涡之中,一切都是不由自主,她自己也不会想到,她终究被卷了进去……
“这是本王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墨言,你说我惨不惨?”炎夜陵结束回忆,看着墨言道。
他半咧着嘴,语气中带着自嘲,更是一脸的惨相。
这会儿,他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
也许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也算对她在天之灵有个告慰。
墨言点了点头:“嗯,惨。”
炎夜陵被他气得一笑:“你这个家伙呀,非得让本王承认,现在本王承认了,你倒来笑话,是不是?”
墨言摇了摇头,这回倒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炎夜陵知道他的性格,今天是破天荒了,说了这么多的话,也不难为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说出来,果然舒服了些,只是可怜她,至死还不知道本王的心意。”
“她知道的。”墨言突然开了口,一同往常的闷声闷气。
“她怎么会知道?”炎夜陵不理解。
“你的心意她会知道的。”墨言又说了一遍。
炎夜陵被他弄得有些糊涂,看着他挑起了眉头,墨言也平静地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炎夜陵放弃了,他知道这样说下去也说不出个什么结果来,这样瞪下去他也瞪不过墨言的,这个家伙往往站在墙角一站就是半天,有时候连往来的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王爷,该休息了。”墨言又继续道。
“好好,休息吧。”炎夜陵叹了口气,不管她知不知道,至少现在的自己是知道了。
也不知道有这个手下是幸或者不幸,他好像神一样,不说话,却什么都知道。
起身的那一刻,想起现在若是玖兰萱还活着,能陪在他身边该多好,若是那样他此世再无所求了。
心又抽痛起来。
他却哪里知道,此刻的楚狸在赫连煜的大营中正HAPPY得紧呢。
赫连煜大营中。
楚狸此刻坐在大大的浴桶中,惬意地洗着热水澡,边往身上撩着水边哼着歌……
每天晚上行军后,赫连煜会让楚狸单独在帐篷里洗澡,省得她往山上跑河里去的,她背着一群大男人找不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不说,不知深浅的她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于是赫连煜安排她在自己的帐篷洗,就在赫连煜的帐篷旁边,他会让人将水烧得热热的,挑到她的帐篷里,至于再用些什么花瓣叶,香草啊,他不管。
她一般的情况下也不会弄。
她好像不象一般女人那样喜欢花哨的东西,也不太讲究,没那些花哨的东西,竟跟自己的习惯差不多。
赫连煜有时候自己想起她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是那个在皇宫内苑内谈笑风生的女子吗?还一直是那个当街扯住自己卖玉观音的狡黠小厮?
或者她都不是,呆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迷糊,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形象,任哪一种都让人觉得可爱?
赫连煜对楚狸特殊照顾的时候,有一些心存猜疑的小兵们都以为他没准正和楚狸洗鸳鸯浴呢,要不然为何士兵们都会一起在河里洗,你光我也光着,谁也不怕谁,特殊的只有将军和楚狸,当然山寨里的女人不算。
男女不能同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将军倒也罢了,官高位重,人也是极雅极净,虽然吃的同属下相同,但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同他们一起洗澡,那他们可是不敢奢望的,只是楚狸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窝在帐篷里,让许多人既羡慕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