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侍卫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立刻脸上都生了严肃,不敢有半点马虎。
“还有,刚才谁打伤的她?”赫连煜问道。
“是属下。”两个人得意洋洋地上前,企图领赏。
“这伤全是你们弄的?”赫连煜继续问道。
“天黑,属下也不清楚,只打了两下……”
赫连煜没等他们说完,心中已有数,抱着这个女子急急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边走边吩咐管家立刻来见他。还要人多烧些热水端进他的房里……
后面那群侍卫,看着赫连煜匆匆离去的背影,个个呆如木鸡,这是他们的将军吗?那个一直优雅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刚才自以为英勇打倒刺客的两个侍卫,此刻脸已变成了苦瓜,他们怎么觉得不会得到奖赏,倒象做错了什么一般……
赫连煜看着楚狸的伤势眉头紧蹙,她的血仍在流,很快身下的被褥已被洇湿,她脸苍白如纸,鼻翼处根本看不到呼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
赫连煜手指搭上她的腕部,微微松了口气,虽弱但脉仍在跳动。
他粗略查看,好在她受的都是外伤,但这样流血下去也不是办法。
身后跟着的管家低声唤了声:“将军,此人将军可识得?”
赫连煜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吩咐道:“你去派人瞧瞧,是不是有人正在监视将军府。注意不要暴露了自身的行藏。”
管家依言走了出去。
赫连煜命令丫环先给楚狸清洗伤口,并进行简单包扎。
将军府内别的药不多,但这种金创药多的是,暂时能止住血就成。
赫连煜自己回到书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并告诉两个丫环发生什么情况马上报告。
做完这一切,他喘了口气坐在了那张宽大的藤椅上,很是平静地看着门口,目光凝聚一点,好像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出神,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叩着藤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身旁的侍卫知道,这样的动作代表将军心中有焦虑。
事实上,赫连煜心中不只是焦虑,他在想,这个景王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离开景王府到自己这里来?那些追杀她的人又是谁派的?
景王刚走不过几日,难道有人就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
不过让他最惊讶地是,景王妃根本不会什么功夫,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进府内来。
可见不是她命大就是她求生意识太强了。
不过,她怎么就笃定自己会救她?
她的身份到底象不象外面传的那样复杂,为何几次见面,她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坦诚,毫无城府,虽然扮作小斯卖赃货,他也觉得她那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对她的人品没有丝毫怀疑,更何况后来还知道了,她卖的东西是景王府的,不是偷的抢的(事实上,确实是偷的)。
皇宫内两次相见,她都给她自己惹了麻烦,但她自己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还是演技太高明了,让自己都没看出来?
他现在对自己的判断力几乎产生了怀疑,按理说,无风不起浪,她若真的是清白如水,那也不会围着她出了这么些事情。
太子话里话外的,好像对她很是不满,或者说有些怨恨,这又是为何?
他们什么时候可是有的交集?
明明这桩婚是皇上赐的,到头来,是非如此多,景王却被寻了不是,发配到边境了。
许是,她只是枚棋子吧。一个飘在旋风之中的棋子。
现在这枚棋子到了自己的手里,这是祸是福呢?
赫连煜眉头轻蹙,美眸中现了不确定和若有所思。
管家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报告,说不远的林中果然有人正在监视将军府。身份不明,但看身手,像是专业的杀手。共有八人。
谋士近前问道:“赫将军,我们该如何做?刚才侍卫也说了,他们没打两拳她便倒下昏死了,浑身是血,看来那些暗处监视将军府的人定是追杀这女子的人,属下以为,这个女子肯定不一般。那些暗处的人还没走,那就意味着他们不得到结果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因为这是将军府,他们还不敢进来,但不确定他们的后台是谁,若真得了上面的号令,到时候来搜府可就麻烦了。”
赫连煜微微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依你看该如何做。”
“将军,如果我们不想惹麻烦,不如将她交出去,她是生是死,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如果不交出去,至少应该请个大夫诊治一下,她的伤极重,若是死在将军府里,我们没救得了她不说,倒落了个……”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刚才将军丝毫不避嫌地抱起那女子,好像他认识她一样。
自己说把她丢出去的这番话,将军不会计较吧?
“不能寻大夫。至少现在不能。”赫连煜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只是叹了口气道:“外面的人现在还不知她生死。”
“将军的意思是……留下她?”谋士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一直独善自身于麻烦之外,从追杀这个女子而动用了专业杀手这一点来看,她很可能真的会是个大麻烦。”
谋士有意提醒。
“我心中有数。”赫连煜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该想的是,如何应付眼前的事情。”
“将军要留的人,量他们也不敢入府讨要。将军若想留便留吧。”谋士一叹道。
赫连煜皱着眉头:“这点本将军有自信,可是关键是,本将军不想让他人知道,也少生些麻烦……”
谋士有些为难地道:“这又想留又不想让他们知道,这可真是难了,除非……”
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哭声传来,隐隐地声音不大,但对于一个听力极好的人来说,好像就在耳边,哭声听起来很是伤心。
两人正疑惑间,管事的婆子来报:“王爷,珠儿那丫头命薄,还是去了,她无父无母的,丧葬之事府内没有先例,不知该按何规格……”
赫连煜突然一抬头,止住了她的话头:“你可以回去了。本将军会派人去安排。”
管事的婆子愣了愣,这丫环的事情本来是个小事情,怎么会劳将军亲自派人去安排?
本来她不用直接来报告将军的,就是因为刚才那个服侍做伴的丫环大哭大闹,她知道将军的脾气,就讨厌这些声音,所以才不得不过来回了将军,论理来说,这告知管家就可以,可是她没寻到。
不过,说了不用她管,倒是省事了。
她没什么异议,退了下去。
珠儿是一个粗使的丫环,孤儿,当年赫连煜把她从路边捡回来,看着可怜,便留在了将军府内。可是近两年,她染上了女儿痨,独居一小院,吃了很多药,仍是没有起色。
赫连煜思索了片刻,突然眸中精光一闪,对着谋士道:“你去通知管家,府内给珠儿她立个牌位,一天享受三柱香火。”
这句话没头没尾。
谋士却听明白了,一躬身道:“属下会做得天衣无缝。请将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