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清明,幽幽的晚风涤荡了白日的燥热。姬萝打开房门,沿着走廊,静静地走着,月光温柔似水,宛如遥远的抚慰。不知那个叫音淇的二小姐,是否也在这每个夜晚对着月儿说着自己无尽的委屈呢?
想着自己在清月山,一直有着师傅的疼爱,师叔的照顾,就算师伯凶巴巴的,但是心底也还是对她极好的,她真的比音淇要幸福很多。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后院的柴房,皎洁的月光下柴枝横七竖八地躺着,并未有人收拾,像是被遗忘的战场,晕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溢出,伴随着细碎的话语和浅浅的叹息。
姬萝悄悄地移步观之,只见音淇一身狼狈地趴在柴堆的稻草上,臀部与背部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然而她侧卧着的小脸虽然苍白的没有人色,却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柔和的眸子看着身边握着她右手的孱弱少年。
少年小手的啜泣着,“二姐,很疼是不是?”
音淇无声地摇了摇头,但看着她那发白的唇色以及额角的冷汗,少年音澳就知道这个倔强的姐姐又在硬撑。
音澳的的眼神幽深,望着一次又一次被欺负毒打的二姐,他的心一股抽痛,“又是黑衣圣法?是不是?我上次警告过他们,他们怎么还敢……”少年的声音因为气愤有些颤抖。
音淇始终不言不语,只是摇摇头,似乎无声地抚慰着这音园唯一对她好的弟弟。她的嗓子早在五岁的时候,因为不小心碰翻了大姐的琴,导致音攻琴断了,因而被喂了**,并且从此禁止她进入前院,说是会给人带来灾祸。
那时候音澳也还小,根本来不及阻止,只模糊的记得,二姐那天吐了好多好多血,差点就死了,他哭得很伤心,但是父母和大姐音恋却是冷眼旁观,就要下人直接把她拖出去埋了,是音澳拼死护住,说如果把二姐赶出去,他就跟她一起死。
虽然音淇出生不祥,资质极差,但是音澳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甚至超过了大家音恋,为了维护音园日后的地位,音梓枫只好把她留下,请了个大夫,虽然命救回来了,却哑了。
音淇在音园更不受欢迎了,模样丑陋,现在又变成哑巴,爹不疼娘不爱,就算是最低等的下人也可以欺负她,音澳每日有自己的课程修习,就算存心想护着,也护不过来。所以在那些恶仆刁奴和可怕的流言下,音淇受尽了打骂和委屈。
她只有对着唯一的弟弟音澳的时候才会笑。
然而,此时她的笑却让音澳更加的火冒三丈,他怒声道:“我要去宰了那群黑衣圣法!!!”
音淇脸上一慌,连忙抓住弟弟,嘴巴无声地张开,想到自己不能说话,神色一暗,握住他的手,就在他手心写着:不可惹事。
音澳的脸扭成麻花状,一时气急,竟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一口气提不上开始喘息。
音淇一惊,不管自己伤势,急忙起身帮他运气,并从他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让他服下。
这音澳不是一般的体弱啊,门外的姬萝心里想道,不过倒是对这个二姐有几分真心。
半响音澳终于喘过来了,脸色竟比音淇还白,他半躺在稻草上,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水,“二姐,我们离开音园吧,我带你走,好不好?”音澳沙哑地哀求着。
音淇的神色温柔,带着无声地叹息,她摸了摸弟弟的黑发,她又何尝不想离开?只是弟弟身子孱弱,必须靠音园独门配置的药来续命,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置弟弟的性命于不顾。而且,澳应该有很好的前程,以他的天赋,或许待在音园更好。
音澳的头靠着姐姐的肚子,泪水一滴滴落下,他真的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带她离开,恨自己不能好好保护她,他知道在自己身体没有好之前,姐姐怎么也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