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全球经济在各国央行的强力货币政策和各国政府的巨额赤字中进入了强劲增长的时期。同时,全球主导货币美元的飘落以及全球各地区居民生活成本不同幅度的提高成为一道风景线。2004年,我在石油价格为每桶26美元时,就向国人呼吁中国必须及时建立“次级金本位”,因为中国必须对抗一场残酷的美元贬值和世界性通货膨胀。今天,通货膨胀这个词离每一个中国人是如此之近。
2002年中国减少耕地2500多万亩。一亩地产粮700斤,每人一年保守消耗500斤粮,那么在2002年中国就出现了3000多万人要靠进口粮生活。到2003年这个数字是4000万人。有人或许会说中国可以进口粮食。可是,请注意,在今天的国际货币体系中,美联储可以通过扩大货币供给来纠正贸易赤字。这就是2003年全球粮价大幅上涨、美元贬值、黄金价格升至每盎司400美元以及全球长期利率上升的根本原因。现在,中国靠储备纸币进口粮食,最终只能是越来越多付少进。
通货膨胀这个问题不是等物价上涨后才需要谈论的问题。现在国外市场有一种说法,认为中国或许会出现类似日本20世纪80年代资产泡沫的情况。但是,请注意,20世纪80年代的市场环境与今天是截然不同的。首先,美日两国是同盟,为了打赢冷战,美日央行在密切协调利差以保持市场平衡中度过了20世纪80年代。其次,1981年美国对外净资产规模达1400亿美元,美国可以通过出售债权,再出售国内证券资产来解决赤字融资问题。还有,日本当时的劳动生产率一直长期高于美国。所以,当时的市场环境为里根政府的供给派理论创造了良好的土壤。整个20世纪80年代长期利率的大幅下降就说明了一切。
而现在的情况是:【1】美中两国不是同盟;【2】中国的劳动生产率是美国的17%,是欧洲的25%;【3】每创造1美元利润,中国消耗的能源是德国和法国的7倍;【4】美国已长期成为全球最富有的债务国;【5】美国的失业率为5.7%,欧洲的失业率为8.8%,美国财政赤字占GDP 4%,欧洲财政赤字占GDP 3%,日本财政赤字占GDP 7%;【6】全球储备以任何标准衡量都进入了一个创纪录时期。所以,不去计算,不去对比,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在全球长期利率即将大幅上升的日子里,中国如果不正视通货膨胀问题,那只能是无知。
2004年1月7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
1.在几年内,美国欠其他国家的债务将占自身经济总量的40%,这对一个主要工业化国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比例,有可能造成对美元价值的恐慌和全球汇率的混乱。
2.美国无休止的借款问题可能会抬高全球利率,并进而拖慢全球投资和经济增长进程,更高的国外借款成本意味着美国财政赤字造成的不良影响将蔓延到全球投资与产出上。
3.美国的长期财政前景更加暗淡,预计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障的资金缺口将在未来70年达到470万亿美元。
这份报告的本意与我在《经济展望》2002年7月号上发表的《美元泛滥埋葬全球金融》一文一致。更重要的是,众所周知,长期以来市场一直认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是维护其最大股东美国利益的。因此,如果不是全球账户失衡问题严重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是绝不会棒打其老板的。
20世纪80年代的美元危机中,日本、德国以优异的劳动生产率将其剩余储蓄不断地输入市场,有序地稀释着美元的价值。而今天,世界同样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有剩余储蓄的地区来减缓美元下落的速度。现在全球的每一个地区都面对高失业率、高财政赤字和高福利缺口,而一个全球主导货币拥有的却是最大债务和不断创纪录的经常账户赤字。
正因如此,今天海外的许多学者都在议论美元问题已经危及世界体系,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这份报告。全球金融市场都把目光转到了亚洲,因为亚洲持有美国国债总量的一半。稍微了解一些经济史的人都知道,美元的每一次危机都为美元创造了巨额福利。20世纪80年代,日本在美元危机中“捐献”给美国的资金有形的为3000亿美元,无形的大约为5000亿美元,帮助里根打赢了冷战。今天,哪个倒霉蛋又要为美国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美元泡沫和全球化失衡殉葬呢?今天中国如果再不关注通胀、粮食与石油,那中国的市场经济将存在极大的风险。
黄金与新的货币体系
在人类货币史的长河中,市场很少有脱离黄金来配置结构的时期。1971年,尼克松为打冷战而停止美元支付债务,割断了黄金与货币的关系。现在这个“美元本位+印钞机”的国际货币体系运行至今已有30多年的时间,全球化在这个体系中迅猛成长,区域性配置失衡或区域性危机在这个体系中频繁出现。20世纪80年代是拉美,1992年是英镑,1994年是墨西哥,1997年是东盟地区。事实上,未来黄金将退出全球历史舞台,因为黄金价格的上涨会变相鼓励全球通货膨胀预期的上升,所以操控了黄金价格就可以引导错误的通货膨胀预期,这样就会变相抬高中国的房价与物价,从而引发中国市场的错误配置。当中国市场的配置出现严重错误时,黄金就失去了它的利用价值,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狡兔死,走狗烹”。
另外,证券信贷化的爆炸性增长充斥世界各地。以美国两大房屋贷款公司房利美和房地美为例,2007年其负债总额达3万亿美元,占美国GDP的30%。今天不论以任何眼光来看,地球都成了一个债务泡沫的星球。市场没有储蓄,美联储就发行美元。美国政策的效果在全球化与信贷证券化中被无限放大。
美中是两个大国,大国之间必定有一场战争。在今天就是金融之战或价格之战,它体现在汇率、石油、粮食等方面。这个观点我已经谈了10年。在黄金价格为每盎司330美元时,我想自己掏钱在中国一些主流财经媒体上打广告向国人告知,却遭到了主流财经媒体的一致回绝。美联储拥有全球最大的黄金储备,美国拥有全球最富有的农田。现在全球许多杂志都在谈论中国的粮食需求将大幅推高粮价,甚至有一些杂志在教导粮商们通过减产来获取最大利润。资本主义的本质是逐利。同样,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本质也是逐利。在全球化飞速发展的这10年,只有中国还没有遭遇新兴市场的一条不变的法则--创造与毁灭。今天,在美联储寻找下一个殉葬者的时候,中国最大的敌人是--尚未醒悟。
一个货币体系的目标是什么?提高效率与优化配置。一个经济体系的财政目标是什么?公平分配。一个大国的目标是什么?全球货币权与资源权。那么今天中国的货币目标、财政目标、全球目标建立起来了吗?请不要说住房市场化是提高中国的劳动生产率;请不要说资源市场化让我们享受到了中国廉价煤炭产出的电力。难道一个国家的资源需要通过市场机制分配,而不是以一部货币宪法来分配吗?今天我们60%的电力是为全球服务,而由此产生的100%的环境破坏、资源破坏却是在为我们中国“服务”。今天我们建造的99%的大楼比西方发达国家能效低60%,而建造这些大楼的人在中国却是富甲一方。资源市场机制分配出来的中国私人利益集团,最终并未给中国带来效率、民主与进步,却导致了高消耗???贫富严重分化。
中国必须建立“次级金本位”人民币货币体系,必须建立资源货币宪法化,必须建立全球货币权与全球资源权,否则中国必将被美元掏空资源,被美元恶化配置,被美元在国内建立的强大的私人利益集团与美元买办集团所出卖。
如果单单是石油价格上涨导致中国财富骤减、美国财富骤增这场荒唐闹剧,那么我们中国人只需节约再节约,即可重新积累财富。问题在于到石油价格疯涨时,美国只要突然引入高利率与高赤字美元政策,就能把中国彻底打垮。要知道在1979年里根与沃尔克突然实行高利率与高赤字美元政策时,拉美地区一夜之间变成了美元帝国的长期金融奴隶。格林斯潘在其出版的书中与我的观点一致,认为美国未来会实行高利率政策。1980年的拉美地区变成美国的金融奴隶,1991年的苏联在与美国的冷战中解体,1990年的日本因美国汇率升值战而陷入长期恶性通缩,1997年的东盟面对美国对冲基金纷纷瘫痪。那么,今天如果美国的战略目标是让中国陷入石油、粮食与美元危机,中国面临的就不仅仅是财富损失的问题,而是大量的中国高级技术人才最终将被迫移民,中国的私人利益集团与美元买办集团则把中国的巨额财富转移到美国。美国最终的目的是人财两得。这是我描述的假想,但会不会变成现实呢?记得1990年冷战时期的苏联吗?请你看看未来的世界石油、中国房价与粮食价格吧,这就叫做金融战争或者“新冷战”。
今天许多中国人都很自豪,“嫦娥”升空,经济强劲增长,工资与福利大幅提高,中产阶级队伍迅速扩大,外汇储备全球第一。但我们每个人身边同时都有一种主旋律--涨啊涨。那么,未来这种主旋律会勒紧我们许多中国人的脖子,还是会让中国人安然当上世界大国的主人?
世界史说的是什么?是文明的冲撞与霸权的争夺。哪一个新兴大国没有遭到老牌大国文化与军事的纠正?今天以地域与思想划分,欧、美、日是一大块,俄罗斯是一块,中国是一块。目前美国人口约为3亿,每年递增250万~280万;中国人口为13亿,每年递增800万~1000万;俄罗斯人口每年递减70万~100万;欧盟人口为5亿。美国军费每年大约为5000亿美元,中国军费每年大约为500亿美元,俄罗斯每年大约为300亿美元。目前中国的经济规模是俄罗斯的5倍。以人口因素推算,中国20~30年后将接近或超过美国的经济规模,而俄罗斯再过500年都不可能威胁到美国的经济规模。请问,如果你是美国宏观战略目标制定者,会不会改变游戏规则,不对新兴的、威胁到自身地位的后起之秀进行文化或军事的纠正?为了美国货币权、资源权与华尔街食利者们的利益,你会选择俄罗斯这个再崛起的老牌大国,还是中国这个新兴崛起大国作为对手呢?如果选择文明手段,无非是发动文化、意识与金融攻击,想必所有人对答案都很清楚。
或许有人会问,那为什么要到今天才发动金融攻击,为什么不在几年前就发动金融攻击呢?我倒要反问各位读者:几年前中国大地上是不是还有许多宝贵的农田、森林、资源与水源,而今天的中国是不是已经变成世界工厂?今天的中国是不是要依靠世界其他国家的资源?今天的中国是不是一条在全球高速跃进却没有货币权与资源权的奇怪的巨龙呢?再请问每一个中国人:1990年冷战结束后,美国的两届总统--克林顿与小布什当中谁制裁过中国的贸易权?今天的中国是全球贸易盈余第一大国,全球官方储备第一大国,那么中国今天的结构是不是美国在冷战后的主要战略目标?美国在冷战结束后的主要目标是不是中国?如果这个结论是肯定的,那么美国就用近45年的时间以军事恐吓政策消灭了前苏联,而用近20年的时间以美元货币换取了大量中国资源。今天在中国缺少资源的时候,石油价格涨到了每桶近100美元。那么明天将如何演变呢?是不是美国一直以冷战思维主导全球?表面上世界很和平,人们很文明,然而在财富、意识、文化、国家利益面前,一切都会变化。
我们某些主流经济学家一直把美国“最先进”的百年理论--市场经济贩卖到中国大地,鼓吹市场经济是利益多元化,不可能像计划经济那样利益一元化,因此不会出现任何利益集团。美国人、英国人当然会谆谆教导中国人要建立市场经济,要建立全球贸易,要建立开放再开放的金融与实体机制。但是英国人会告诉你英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也就是从1910年就开始放弃开采国内非常丰富的煤炭资源,而发动全民族力量向世界索取每一滴石油的战略吗?美国人会告诉你美国在“二战”结束后就开始在中东建立以色列这个强大的盟友,以军事手段建立自己的石油基地吗?美国的阿拉斯加地区石油储藏量价值高达几万亿美元,美国人开采过吗?当然,美国人会很优雅地告诉中国主流经济学家们,我们美国人是环境至上主义者,我们要保护阿拉斯加的环境资源。于是中国主流经济学家们立刻回来大声告诉每一个中国人--资源市场化,所有的一切市场化。
所有的工业化强国都是在国内资源获得保障、对世界资源的分享权获得军事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才去谈论世界公平贸易以及市场化。中国不去建立资源货币宪法化保障,就开始大谈西方的理论,请问每一个中国人,今天中国市场是否像主流经济学家们所贩卖的市场理论所说的那样--市场经济下没有利益集团呢?当然,今天美国也有利益集团,只不过它们是全球化利益集团,而中国的利益集团是中国本土利益集团。我反对计划经济,也反对强行推行市场经济所必然制造出的中国本土私人利益集团。我再次强调,中国必须建立资源货币宪法下的市场经济,必须建立中国资源货币宪法保障下每一个中国人的公平与公正。
第五、经典预测回顾
黄金价格终将翻番
历史证明,金融体系存在无法预料的内在缺陷。21世纪全球化的今天,人们兴奋地把美国模式誉为“新经济”,就像20世纪80年代末人们宣布日本时代到来--事实上泡沫已经破灭。历史是否又在重演?过去10年,全球经济遭遇三次主要金融危机,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反应迟缓、无力显露无遗。2000年我们应该得到许多深刻启示,各国央行更应当高瞻远瞩地意识到黄金是唯一能有效保障资产体系长期稳定和牢固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