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冽,是一位“灵穿”工作者,所谓“灵穿”,指的是灵魂穿越,也就是说,我的灵魂可以脱离本体,进入另一具身体,从而拥有另一个人的记忆。当然,要发生“灵穿”,需要许多限定条件,这些繁杂的条件中只要有一条不符合,都会导致任务失败,最坏的情况下,我的灵魂会永远回不到本体,也就是说,我会死。
窥探他人记忆属于违法行为,因此,我不能经常露面,祁颜是我的代理人,同时,也是祁复律师所的头牌律师,我们从大学时期就是伙伴,在他遇到难解的法律纠纷时,通常会给客户递上我的名片。
手机叮铃铃作响,我知道,今天要接第一笔生意了。
来人是为极其帅气的年轻男人,高挑的身材,时尚的穿着,白皙的脸上还化着眼线,看起来是位模特。他颓唐地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燕窝鲍鱼发呆。
“你好。”我主动伸出手,与他轻轻握了握。
他抬头看我,眼中满是轻蔑,“你就是祁律师推荐的,能解决我问题的人?”
我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稳稳坐了下来,“是的。”
那个男人笑了,“可惜,你连我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抓了抓头发,起身拿包,“我真是傻,居然会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我低头喝着茶,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微苦,口感甘醇,“可是,四天后就是开庭的日子了,您确定不在我这试一试吗?”
他果然停止了动作,过了半晌,又坐回原位。
“我,我好像强奸了一个女孩。”男人抱着头,表情极其痛苦,“现在,公司要与我解除合约,还要求我赔偿大笔违约金,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自杀了,我的人生全完了。”
我平静地夹了一口麻婆豆腐,小口咀嚼,细细吞咽,“嗯,既然你犯了罪,理应受到惩罚,不管人生毁于不毁,都是罪有因得。”
男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可是,我并没有强奸她,又或者说,我可能没有强奸她。”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弱了下来,“虽然种种证据都指明我和她一起进了宾馆房间,但那天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那间宾馆没有监控,也就是说没有实在的证据,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莫名其妙就死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深更半夜一起进入宾馆房间就足以证明你们发生了关系,迫于丑闻压力无法面对生活的少女自然会选择自杀,一切都合情合理。”我又夹了一片熊掌肉,吐了吐舌头,“虽然熊掌实在不怎么好吃,看在它价格的份上,你还是吃一口吧。”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我了。”男人可能受不了我轻佻地态度,又回到之前的尖锐,他冷哼一声,说:“我还是不应该病急乱投医,你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今天就通过祁律师把我骗到这里,继而骗来这么一顿满汉全席,哼,怎么,看你如同乞丐的样子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吃过这些高档的东西,行了,今天我就认栽,不过我会揭发你的,为了不让更多人上当。”
我放下碗筷,缓缓站了起来,“洪先生,看来我们的谈话很不愉快。”
男人回头,极其厌恶地开口:“我姓龙,不姓洪。”
“喔?是吗?”我徐徐走到他的身边,“从小在农村长大,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两个姐姐,因为重男轻女的原因,一直受她们的照顾,渐渐渐渐,就有了恋姐情节,找女朋友也只找比自己岁数大的,极其讨厌小孩,觉得他们抢了你的位置,看来比你大三岁的果果的确是你的菜啊。”
“你胡说!”男人大声怒斥,之后,却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你和祁律师是串通好的,你们居然在背后调查我!”
我微笑着,“洪先生,你隐藏的很好,与家里人都断了联系,每个月通过助理账户转账汇款,网上都查不到你的资料,喔,忘了告诉你了,学历造假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查出来,虽然不至于坐牢,丢人也会丢大发的。”
“你!”他似乎还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面对得意的我,只能生气地绯覆,“你们这样侵犯别人隐私的行为,才是真要坐牢的。”
“坐牢的事我们放在一边,不过,你说对了一半,不,应该说仅仅只有一小半,调查你的事与祁颜没有关系,全出自我一人之手。”
他气不打一处来,“死到临头,你还要向我证实你信息能力的强大吗?”
我没有理会他,接着说:“诚然,我并没有什么过人的信息网,这些信息全部是我从你身上看见的。”
他瞪大眼看我,可能觉得我是疯子。
“洪先生。”
“我姓龙。”他再次强调。
我只得改口,“龙先生,不瞒您说,就在您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已经在您身上实验过了,为的就是拿到证据,让您能够相信我。您还记得祁律师对您的嘱咐吗?让您头一天晚上,必须九点以前睡下,还给您吃了一片白色的小药丸?”
男人此时已经目瞪口呆,“那片药丸,难道有什么问题?”
“那片药丸是我拜托一位专家特别研制的,可以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入睡的安眠药,它不同于普通安眠药的一点是药效极其稳定。”我解释道。
男人嗤笑一声,“药效极其稳定,那又怎么样?”
“它可以让同时吞下它的人同时入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怎么可能?”男人笑了。
我严肃地看着他,“是的,不管您信不信,它就是那么神奇,而灵魂穿越的先决条件就是‘两个人必须同时入睡’。”
“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昨天,我灵穿到了你的身上,通过看您私藏的儿时相册,知道您的童年。”我手中拿着复印的照片,“这是我通过你的身体传过来的照片,您看看,我不可能潜进您家吧?”
男人颤抖地接过那张照片,那是小时候全家人照的合影,那时,他还是个剪着平头,穿着布鞋的小男孩,正笑容灿烂的站在中间,他的姐姐们幸福簇拥着他,自从十六岁离家,他已经有八年没回去了,家人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日渐模糊,只有手上仅存的这张全家福能给他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你有没有潜进我家,等我看完监控,自然就知道了。”他的声音还是冷冷,却不再蔑视。
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坐回原来的位置。手机及其慵懒地震了三下,我斜瞄了一眼,是祁颜,看来,时机已经成熟,这单生意算是拿下了。
服务员送来最后一道什锦浓汤,我舀了一勺,细细品味,喝完一整碗汤才淡淡开口提醒,“龙先生,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合作,但开庭的日子不等人,若你相信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祁复律师所找你的辩护律师,四天三夜,若晚了,任凭我也回天乏术。”
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肯定充满恐惧,那是一个普通人对未知事物表现出的第一反应,我笑了笑,转身想走,后面突然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
他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漠然盯着前方,没有回头。
于是,他接着说:“我虽然看着光鲜靓丽,实际只不过是赵家养的一条狗。如今身败名裂,经纪公司早已与我撇清关系,更别说还留给我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钱,怕是打错了算盘。”
我扬了扬嘴角,笑眯眯地回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要钱,只求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