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有哪句话说怪你了么？”
夏雨霏被噎得够呛，从床上起身，本来就已经晕头转向，这会儿更是没了一点力气。
顾启琛始终浅笑如初，再次将手边的水杯递过来，说道：“喝一点，就不会晕的那么厉害……”
夏雨霏沉默着，眼睛一直瞪向他。
可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杯，一口口的将水咽下。
直到杯子见了底，顾启琛才笑着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空杯子后，说道：“这才听话，你先休息一会儿，吃过晚饭后，我会带妮妮来见你……”
“……”
夏雨霏不再说什么。
他太了解顾启琛这个人，向来都是顺着他才行，逆着他只会叫你吃更多苦头……
顾启琛离开了。
夏雨霏躺在陌生的坏境里，纵使头再怎么晕，却也是睡不着的了。
卧室里挂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有些暗。
空调的温度很低，顾启琛是最怕热的。
想着几个小时后，就可以见到妮妮，夏雨霏盖在被子下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才是妈妈时，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思及于此，夏雨霏竟然害怕了起来。
不过，身体虚弱，终究还是低挡不住困意。
她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雨霏睁开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吵杂的说话声。
静静倾听，有大人的声音，也有小孩子叫闹的声音。
顾不得还有云，她猛的掀开被子，光着脚便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光线明亮，气氛也很好。
除了顾启琛一身家居服的站在一个小女孩身前，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抬头，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妮妮正和顾启琛说着话，好像是顾启琛答应了她什么，并没有做到。
小家伙不满的瞪着他，大声嚷嚷道：“你又骗我！”
“……”
顾启琛沉默着，嘴角却带着笑。
这样的一幕，让夏雨霏觉得暖心。
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许是感受到了楼梯处有人站着，顾启琛抬起头，半转过身，朝着她看过来。
“过来……”
顾启琛的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夏雨霏说的。
夏雨霏光着脚缓慢的走到妮妮面前，眼里早已经水雾氤氲。
蹲下身子，看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夏雨霏沙哑着嗓音，开口叫道：“妮妮……”
妮妮有些惊讶于夏雨霏的出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在广场那个让我陪你裙子的阿姨……”
夏雨霏的心此刻已经不能再酸，一把将妮妮抱进怀里，眼泪肆意流淌。
坐在沙发里的乔赫抬起头，“啧啧”了两声后，转身拿起手机，去一边的落地窗前，打起了电话。
顾启琛也弯下腰，对着妮妮说道：“妮妮，你知道她是谁吗？”
妮妮摇头：“她和我小婶婶长的好像哦！”
听到妮妮提起了苏子衿，夏雨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可还是不在意的看着她笑。
自己的女儿，恐怕怎么也是看不够的。
顾启琛开口说道：“她是你妈妈……”
顾启琛的话音未落，夏雨霏就已经抢过话去，接着说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叫夏雨霏，你忘了吗？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妮妮笑了笑，点头道：“记得，我和妈妈一起和你吃过饭的。”
顾启琛有些错愕，没想到夏雨霏居然没在孩子面前曾经自己就是她的妈妈。
夏雨霏回头看了顾启琛一眼，说道：“她还小，我不想她恨我。”
顾启琛也算明白了夏雨霏的担忧，点了点头，随意说道：“随便你。”
说完，就走到落地窗前，和乔赫低声耳语了几句。
餐厅里的佣人走过来，对着顾启琛说了一句：“先生，可以开饭了。”
顾启琛对着佣人点头后，转身对着妮妮说道：“妮妮，先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妮妮欢快的应了一声，跑到乔赫面前，抬起小下巴，说道：“老公，你喂我……”
乔赫黑了脸，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好，小祖宗，我喂你。”
夏雨霏直起了腰，朝着乔赫看去。
只一眼，她便像丢了魂一样，吓的后退，并跌坐进了沙发里。
顾启琛知道她在怕什么，走过去，扶起夏雨霏，说道：“你看错了，他不是苏澈……”
夏雨霏的脸色苍白，以为自己在白天里碰见了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顾启琛。
顾启琛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浅声对着她说道：“他是乔赫……”
夏雨霏虽然弄不清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和苏澈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她还是相信了顾启琛的话。
因为，苏澈的确已经死了。
饭桌上，妮妮鼓着小嘴，嚼着嘴里的饭菜。
乔赫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自己吃了一口后，又拿起妮妮碗里的小汤匙，舀起一口饭，塞进了她的嘴里。
夏雨霏见乔赫喂得娴熟，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顾启琛，道：“这些日子，都是乔先生在帮忙照顾妮妮吗？”
顾启琛点头，乔赫一脸烦躁。
夏雨霏看向乔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乔赫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谢谢你对妮妮的照顾，乔先生。”夏雨霏真诚的说道。
妮妮的确被照顾的不错，看得出，她对乔赫很依赖。
“不谢。”乔赫语气平平的说着，回头对着妮妮说道：“不吃青菜会变丑！”
妮妮正将嘴里的青菜吐出来，调皮的看了他一眼后，嘟着嘴说道：“老公，你嫌我丑了吗？等我长大就变漂亮了，你不要这么急嘛！”
乔赫将手里的汤匙扔到了桌子上，对着妮妮说道：“再叫我一声老公试试，信不信晚上我把你关洗手间里睡！”
夏雨霏见状，刚要开口，却被顾启琛按住了手臂。
眼神示意她只看着就好，吃自己的饭。
果然，妮妮将吐出的青菜重新塞回到嘴里，委屈着小脸，说道：“你对我太凶了！”
乔赫不理她，低头吃饭，
妮妮很小心的看着他，自己拿起小汤匙吃的满脸都是，再不挑食。
夏雨霏没想到会是这样，忍不住会心的笑了。
晚上，妮妮站在门口被乔赫抱着，正跟夏雨霏告别。
夏雨霏纵然不舍，却也奈何不了顾启琛的决定，只能看着她被带走。
妮妮有些犯困，被乔赫抱着，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脖子，眼皮已经睁不开。
夏雨霏目送乔赫和妮妮离去。
许久以后，她才走回客厅。
顾启琛坐在沙发里，喝着佣人递过来的绿茶，表情惬意。
见夏雨霏走过来，顾启琛才开口说道：“这回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
夏雨霏没有回应，却也点了点头。
示意夏雨霏坐下后，顾启琛将一杯茶递给了她。
夏雨霏讨厌绿茶，却也捧着水杯，一口口喝下。
她不想惹顾启琛不开心，哪怕是一个细节。
片刻后，顾启琛将一杯绿茶饮尽，说道：“关于妮妮的事，我是这样想的：你和陆少铮离婚，我会把妮妮重新送回到左家去，并聘请最好的律师，拿回妮妮的抚养权……”
夏雨霏纠结着眉角，道：“可冉馨手里有我和她签订的协议。”
顾启琛眉眼深刻，自信的看着她：“冉馨那边，我有办法解决，只要左家那边不插手，妮妮自然能回到你身边来，只是这件事不能急。”
夏雨霏忙点头，道：“我懂，孩子还小，急不得。”
夏雨霏曲解了顾启琛的意思。
顾启琛倒也不纠正，他想的是：现在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他手里，若是真被左家查到了，事情没那么好解释。倒不如自己做个人情，先将孩子送回左家，解决了夏雨霏这边的问题，才好处理妮妮的事。这其中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势必要在左家人发现妮妮在他手里之前……
夏雨霏并没有留宿在顾启琛的公寓里。
临走前，她走去了书房。
原本是想和顾启琛打声招呼。
却没想到，书房的门开着，顾启琛正在讲电话。
夏雨霏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顾启琛的背影发呆。
“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你还要我对你解释多少遍……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亲爱的，你该明白的……”
顾启琛断断续续的话语声落入夏雨霏的耳朵，并没有激起夏雨霏的任何情绪。
顾启琛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还有交集的陌生人，她早已不再爱这个狠起来，接近变态的男人。
夏雨霏兀自苦笑，走了一圈到头，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启琛已经转过头来。
在看到夏雨霏时，他明显的愣了愣，转而嘴边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问道：“来了多久了？”
夏雨霏不看他，低头说道：“并不是想偷听，只是怕打扰了你，想等你打完电话……”
顾启琛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法子，合作也要不时牺牲……”
这句算是对她的解释？夏雨霏姑且这么认为。
可即便是这样，夏雨霏依旧一脸讽刺的看着他，问道：“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你把自己卖了多少回了？”
“……”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嘴角有腥甜的味道弥漫。
夏雨霏没有躲，她知道，想躲也是躲不过的。
可她还是要说，或许只有这样，当初被顾启琛欺骗了那么久的那种委屈，才能得以抒发。
顾启琛的脸色阴沉，看着夏雨霏满脸愤怒。
“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夏雨霏，趁我还没有想弄死你前，你最好嘴巴给我管的严实点，在我面前，什么你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搞清楚后再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