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飘扬。
上元城分东南西北四方城门,由一种名为“铁木”的树干打造而成,高有七八丈,宽度也有三四丈的巨大城门给人一种些许的震撼之感。由铁木的“铁”字不难想象出,这四道城门是无比地坚硬。事实也正是如此。传闻在几十年前,为了测试这城门的稳固程度,有十几名踏入了凝气境的高手聚集在一起,同时发动最强的招式来攻击这城门,结果令他们大为惊讶。硬生生承受了十数人的攻击,这城门除了表面上多了一些痕迹外,竟毫无动摇。
好吧……即使是以坚硬著称的铁木,也坚决不可能有如此的防御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城门绝对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从那以后,这城门的防御力就广为流传,大大加深了上元城居民的安全感。
嗯,没错,如若没有这城门的存在,上元城的居民是难以有安全感的。试想一下,上元城存在于茫茫无边雪域的某一个远离边缘的地方,基本上等同于与外界隔绝,这种孤零之感自然会存在于每一个上元城居民的心中。所幸有这么一座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建造的一座城池,宛若钢铁巨人一样伫立在雪域中,抵御着外来的凶兽妖兽,消弱了自然天灾对人们的危害,为上元城的居民撑起一片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温暖的天空。而四方城门,就是上元城的门户,是上元城居民精神上必不可少的寄托。
至于上元城的来历……恐怕没有人知道。上元城究竟存在了多少年?更是没人知道,但起码三四百年的光阴是经历过的。这个推断来源于雷武两大世家。身为上元城两大巨头,雷武二家自从建族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而在雷武二家建族之前,上元城就已经存在了。一个家族的兴起兴盛,是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来积累的,因此上元城存在的时间绝对要远远超过雷武二家存在的时间。
对当今上元城居民来说,这些陈年旧事早已埋没在祖辈的话语中。生存,更好地生存,才是他们需要追求的。其余的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的东西,见鬼去吧。
上元城的城门,一般由城中一些有点实力的家族豪门共同协商管理。白天打开大门,十几二十个实力有强有弱的武者在城门上方巡守;夜晚则全部关闭。那些武者主要是防范一些凶兽突然进攻的,对于上元城的居民却没有多少约束。不管你是拥有不错实力的武者,还是自不量力的白痴,那些守城武者都不会对你管理说教。因此,上元城的进出倒也方便自由。
清晨时分,东城门口,出现两个奇怪的人……不对,应该是一个人,一头老虎。
“就你自己一人,和这头老虎?”一个身材高大的守城武者满脸愕然地道。
“没错,就我们两个。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那守城武者摇头道:“没。哎,年轻人啊,虽然我不该多说,可是你真的确定你要出城?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城外有多少危险你知道么?”
“唔,没关系,我爹都已经同意了的。”
那守城武者满脸无奈,扬手一挥,随那一人一虎出了城门远去了。旁边,另外几人放声大笑,纷纷笑那青年好没脑子。如此自不量力,恐怕出了城门不到二十里,就会遇上危险而……死掉罢?”
“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着出城了呢?可惜了……”
……
不曾理会几个守城武者心中所想,一人一虎已经走出城门外,进入了漫天风雪中。
望着密集洒下的雪花,洛轻吟长舒一口气,狠狠伸了个懒腰。他外面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袍,看起来仿佛跟雪花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寒冷的空气对他不能造成丝毫影响。毕竟引气境中期武者的肉体,早已被真气锻炼地远远超出了常人。这种足以冻死凡人的温度,对洛轻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洛轻吟衣衫飘动,长发乱舞,精神不由得一震,当真是清爽极了。
“呼……好舒服。他奶奶的,小白,听叶老头说得那么玄乎,我看上元城外也没什么,哪里都是雪……可是这种气息,实在是让人陶醉啊!”
小白咕咕哝哝地吼叫一声,眯上了虎眸,任那凌冽的寒风吹动身上洁白的毛发。洛轻吟的话,它十分一百分地赞同。这风,这雪,这广袤无边的城外世界,着实是令人……不,是令老虎舒服啊……
自幼由于妖兽袭击而导致父母双亡的小白有幸遇见了外出寻找一味药材的洛辰玄,于是自打记事起就被洛辰玄带到回春堂抚养。十数年来,小白除了偶尔地在城内游荡外,基本上没有出过上元城。可是,它毕竟是一头老虎,一头雪域土生土长的老虎,上元城回春堂只是它的居所,而不是它的故乡。身为兽中之王的虎,能够让其自由奔跃的雪域,才是最适合小白生活的环境。同样,能够最大的激起小白隐藏在血脉乃至灵魂中那种野性的地方,也是雪域。
小白猛然睁开双目,体内妖气澎湃而出,威严霸道的虎眸中,一道宛若实质的锋利白芒暴射而出,那种属于妖兽王者的气息一时间尽显无遗。
“吼!”
一声雄浑的虎啸从小白口中发出,在它面前三丈之内,密集的雪花突然被沉闷的音波气浪席卷而过,霎时间变成了肉眼看不到的细小至极的雪沫,飘洒到了地面上。
洛轻吟的一张小脸突然皱在了一起,满是苦恼地尖叫道:“天哪,小白要发狂了!哎,这股妖气……娘的,引气后期也难有这么强大罢?”
他很是无奈地抓了抓耳朵,嘀咕道:“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小白又变得厉害了,以后过招时我却该怎么办呢?唉……”
无比苦恼地翻了个白眼,洛轻吟自语道:“该死的,看来回去后得好好修炼了……还有,《血吟经》中的东西也需要仔细研究一下。哎,那里面记载的东西还真是厉害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洛轻吟眉头舒展,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白走了,近千里的路程呢,要赶在雷绝云那家伙前面到达冰岩岭。嘎嘎,寒烟玉矿脉?说实话,我也想要呢……”
洛轻吟运起真气,脚尖轻点,长啸一声,身子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一般轻盈飘动,一步落地,就是丈许远。几个眨眼间,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风雪中。
小白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鼻头,张开大嘴连连欢啸。身子一晃,化作一道白影追了上去……
洛轻吟肆意地奔跑着,广阔的空间让他的眼界和心境不断地提升。那种全力奔跑的畅快之感,令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种高速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而他体内的真气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仿佛永远也不会用尽枯竭。这种难言的滋味,实在是美妙无比。
再度奔跑了半个时辰,洛轻吟终于开始喘息。毕竟他还只是引气境中期,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远远超出寻常认知了。
在雪域中,随时都可能发生令你意想不到的危险。在这里将力量用尽显然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做法。于是,洛轻吟立即招呼小白停了下来,找个比较顺当的地方歇息片刻,回复消耗的真气。
观望了一下四周,附近只有一片凸起的山包,下面多少可以遮挡一些风雪。洛轻吟便来到此处,从衣袍中拿出一个伸缩性极好的篷布,将其展开后撑起四根支架,随手输入一道真气,那支架就变得坚硬无比,牢牢插在了雪地深处。
这种专供武者使用的东西不知道是何种材料制成,耐得水火,拥有良好的伸缩性和防御力,在雪域中行走,这东西便能给人提供一个比较舒适的休息之所。只是这东西的价格也是极其昂贵,洛轻吟手中的只是一个最小型的,就要百二十两银子。那些最大的甚至可以搭起一个方圆七八丈大的帐篷,却不知道究竟要多少银子了,起码三五千两是拿不下来的。
一屁股坐在不是多柔软的篷布上,洛轻吟怪笑着摸索出一个巴掌大的酒壶,打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而出,不大的蓬子里满满都是香气。
小白张开大嘴,滴答滴答往外流着口水。洛轻吟笑道:“嘿嘿,琼液坊的烈血酒,寻常人喝一小口就会感觉血脉喷张难以忍受的浓烈美酒,当真是野外取暖的最佳饮料,嘎嘎。”
小白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沫,忍不住扑上前去,要把洛轻吟手中的没酒抢过来。洛轻吟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手臂东躲西藏,就是不让小白够到,气得小白龇牙咧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就在人虎打闹玩乐时,一个淡白色的身影在蓬外缓缓徘徊,微微的喘息声随风而去,令得洛轻吟和小白始终没有发现它的动静。
“呼……吼……”
怪异低沉的叫声从这白色身影口中发出。他一步一步缓缓接近着蓬帐,同时不断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时刻注意着有什么可能发生进而影响到它下一步动作的动静。
这是一头谨慎的雪狼。
白色的毛发使它几乎与环境融合在一起,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双目充满诡异之感。而它口中微微露出的仿佛骨头般惨白色的獠牙,更是给它增添了一种名为“恐怖”的气息。
看它略有些干瘪的肚皮,就知道这是一头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雪狼。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猛然见到了猎物却仍不失谨慎和理智,将疯狂深深隐藏起来,只等着某一个最好的时机将其完全爆发出来。这样的雪狼,是最可怕的掠食者!
一头饥饿的雪狼——这就是洛轻吟在雪域将要面对的第一个考验,也是雪域给他上的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