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呈紫黑色,刀鞘并没有很精美的纹路和镶砌。园中已是夕阳正好的时候,执手拔刀,暖色的光映着薄如蝉翼的刀刃,原本寒意十足的转手握刀,此刻却是一副少女握刀嘻戏的场面。
只是,尽管如此,却依然不影响宗旻执刀旋转飞刺的劲头。甚至恰恰相反,她映着橙色的夕阳,心情舒畅,将所有能调动的思绪瞬间全放在短剑上。
夕阳下,橙色暖光从天际挥洒而下,逆光中,宗旻握剑飞舞的身姿如当下旋转的梧桐叶子,转的快活,舞的尽兴,却始终没有章法。
“哇哦……她又在耍剑了。”
“转的还是蛮好看的。”
“去,最多也就是她身上的花衣服比较好看而已。”
园中花丛,蝴蝶蜻蜓翩翩而立,收了翅膀立在花头。对着宗旻舞剑的身姿一阵评价。宗旻虽是大半精力放在短剑上,但额外打酱油的思绪还是有的。花中的声音自然是被她准确的捕捉到。
眼眸弯弯,她只是一笑。而后开始加速舞动身子,在她有一个跃身旋转的时候,手上的短剑似是长了翅膀般,突然急急的飞了出去。
“啊!闪!”
伴着几波尖叫,短剑划破虚空追向刚刚还是讨论的蝴蝶和蜻蜓。
宗旻单手一扬,眼看短剑就要切掉最外边蝴蝶的翅膀,却是硬生生在其上方打了个转,转了弯穿过虚空竟又回到了宗旻的手上。
收了短剑,单手紧握,剑柄已是温热。
宗旻迈着步子拖着长裙子到了花丛跟前,微微弯腰尽量与花上的众蝴蝶平视。
“嗯…”,这声嗯拖的很长,蝴蝶还未在刚才惊魂的状态恢复过来,翅膀僵硬开着,蝴蝶眼满是惊恐。
人类,人类,传说被人类发现的话,一般都会被撕掉翅膀的啊,还有,还有更残忍的……
蝴蝶双眸已现亡态。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宗旻伸出十指戳戳蝴蝶翅膀,清丽的脸已是笑意一片。
能……能,能听见……
事态似乎到了他们必死的状态,人类,人类,能听懂他们说话的人类,比一般庸碌无为的人类更可怕。
蝴蝶喉咙已是梗塞,整个身子带着脚下的花朵开始颤抖。
“我们又没说你坏话!”
一旁的蜻蜓身姿细长,眼眸戴着圆鼓的眼盔。他从里边跳了出来,挡在了蝴蝶的身前。
“你的衣服很漂亮。”
“这个,我知道。”宗旻并不在意被他们夸赞好看的衣服。她脸上的笑意更甚,手指张开,将蜻蜓后面的蝴蝶捻了起来。
“借你们一用。”
蝴蝶的翅膀被宗旻的手指捻着,动也不敢动。后面的蜻蜓见状,扑着翅膀追了上去。
回了屋子,将蝴蝶小心放在长案上。正准备起身,却又觉得不对,宗旻对上桌子上的蝴蝶。
“不准动。”声线严厉,小蝴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凝结。最后,她只能瞪着双大眼朝宗旻委屈点头。
宗旻这才放下心来,从一边的架子上找了个细竹小笼。回到了蒲团上,宗旻捻起蝴蝶翅膀,将其放了进去。
“你,你干什么?”
蜻蜓已是气喘吁吁,眼看已经到了门口吧,却又是另一番情景。宗旻不语,将笼子小门关好,撑着下颚仔细瞧着笼中的小蝶。
“最近太无聊了,能说说你们所知道的趣事么?”
声线相较之前的严厉变得温柔无助,笼中一直处于惊吓状态的蝴蝶终是明白了眼前人类的目的。蝴蝶展开翅膀跳到了笼子最上层的架子,朝门边还回不过神来的蜻蜓吹了口哨。
“快过来啊,大点儿,是要我们讲故事的。”
蝴蝶有着白色黑点的大翅膀,一双眼睛亮晶晶如同人间孩童。他们走南闯北,在人们的上空目睹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很多,很多基本是数不清的,只是眼下的少女要让她讲一个的话,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要从十年前那惊动天下的王府惊变开始,还是五年前王爷政变开始?
“这个,这个我真的不好讲,太多了。”蝴蝶犹豫,望着宗旻清澈的眼眸一阵为难。
宗旻表情不变,仍是一脸期待之色。蝴蝶期期艾艾一阵,决定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这样的啊,我十年前三月的时候刚好破茧,遇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小点儿相遇。”蝴蝶指着笼子外的蜻蜓开始说起那记忆犹新的故事。
夕阳完全隐没的时候,蝴蝶和小点儿被宗旻放了。
宗旻坐在蒲团上埋在案上打磕睡,一时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雨声吵醒的。迷蒙之间,视线触及之处全是细雨弥蒙,秋日不常见的阴冷伴着雨水统统灌了进来。
起身,将被吹的晃荡直响的雕花木门关上,回到蒲团,宗旻撑着下颚看着门上被打湿的窗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铭山出门的时间很多,周期不定长短却是差不多的一致,一般都是半月左右。而现下已是第十五天,天空大雨,飞鸟走兽都归了巢穴,不知道他是否还是能如以往那般按时归来。
端正了身姿,宗旻听着雨声。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尽管今天已经用了一次“万听”与“重眸”,她觉得现下正是可以检验他们是否也能在雷雨的天气使用的最佳时间。
收聚神思,凝结一气,然后发散。
灵力缓缓从额面发出,淡淡紫光笼罩,将其与虚空尘埃凝困,渐渐,跟着们缝拥挤而入的风……
宗旻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跟随尘埃而去的灵力夺门而出后涌入小院,雨水从天淅淅而下,尘埃被密集的击中,瞬间便成了一层薄湿的泥土很快跌入了泥浆。
没了尘埃的引导,灵力如没有导线的牵引,定在雨中如无神硬物。随着雨水的侵蚀,身体开始出现阴冷之感,宗旻不再原地等待,急急将其召回。
额头间已是一层冷汗,宗旻稳定神气,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最惧怕的该是阴冷的液体了。”宗旻这样想着。
已是入夜,外面细密之雨下个不停。宗旻收拾好,到了早前就备好的房间,准备睡觉。
房间很是简陋,一塌一案一蒲团。案上放着一盏油灯,宗旻摸着将其点上。原本漆黑的小室瞬间明亮了。
只是,宗旻睡不着。她张着双眸仔细瞧着塌上荡漾的蜘蛛网,脑中一点思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