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的事让宇文元认识到我们的平时读物的重要性,开始让大太监张怀集检查我们桌上的书。
再也没翻出过“挂羊头卖狗肉”的春.宫图,但是,在检查十公主宇文芷的书时,几本压在下面的书里飞出了几张折叠的栩栩如生的画像,每张画像空白处还题了一两句情诗,什么“日日思君不见君”,什么“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什么“此情无计可消除”等等。
画中的人,大家都不陌生,正是林右相的二儿子,林少慕。
恶质少爷配刁蛮公主,全世界还有谁,比你们更绝配。
不想嫁林少慕的静娴表姐,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宇文元在这里,大家不好议论,可全都心照不宣地笑,认为宇文芷芳心暗许了林恶少。不消几天,宇文芷倾慕林少慕,私藏他的画像的传言便传得人尽皆知,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宇文芷一脸通红,眼中泪光氤氲,委屈大喊:“这不是我的东西,父皇。”
“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父皇,我不知道,是有人陷害我。”宇文芷眼光四瞟,看到我,“父皇,一定是徐蘅兮嫁祸给我的,一定是她,她总是和我对着干。”
我无辜地眨眨眼睛:“十公主,林二少与我静娴表姐已有赐婚圣旨,我理解你‘非卿不可’的相思之苦,但是却不赞同,你这样暗恋我的未来表姐夫是不好的。”
“徐蘅兮,是你把林少慕的画像放到我的书里面的,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林少慕的画像,你自己喜欢林少慕,对不对?”宇文芷杏目圆瞪。
我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些都是我的,我倾慕林少慕,”宇文芷马上喜笑颜开,刚想开口,我又悠悠地补一句,“哎,喜欢上一个错的人,我又不嘲笑你,干嘛总要否认呢?”
“徐蘅兮,你......”宇文芷气得不轻。
“可以了,朕知道了,宇文修茗,芷丫头,蘅丫头,全都到御书房去抄书,每人抄十本《金刚经》,抄不完不许吃饭睡觉。”宇文元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宇文元身为帝王,他不好唬弄,一看就猜到十有八九是我搞的鬼,所以连我也一起惩罚了。
我们三人愁眉苦脸地赶去御书房,途中,我被四道怨恨的目光扫射了无数遍,到了御书房,看到厚厚的一本《金刚经》,他们连扫射我的心情都没有了。
御书房里,宇文元在不远处批改奏折,我们三人静静地抄书,室内一时静默着,宇文芷偶尔飞来一两记白眼,宇文修茗亦是目光不善。
抄了一下午,光影随日光偏转,暮色渐浓,烛火慢慢点了起来。没有抄完,连午饭都没吃,我饿的肚子扁扁的,将抄完的一遍的书递给宇文元,宇文元皱着眉看了几眼,忽然神思飘远,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向我,视线变得柔和,说我可以走了,剩下的九遍就免了。
走时,我走到宇文修茗的旁边,“明天是你的生辰,也许,你可以向陛下要一份生辰礼物。”
宇文修茗笔一顿,我不再说什么,向御书房外走去。
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宇文修茗出来了,出乎意料地是,宇文芷也出来了。这个小世子倒是有情有义,求“生辰礼物”没有忘了捎带上自己的姑姑。
宇文芷重重地朝我哼了一声便走了。
宇文修茗看着我的目光有点超乎他幼龄的深沉,似在思量我的行为,我于是说道:“我初见你时,误把你当成了我的小侄子徐子澈,我对你绝无戏耍轻视之意,当时只是觉得你长得可爱。”
宇文修茗要整我就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他时,逗他,还亲了他。
宇文修茗见我提及此,脸忽然红了,看我一眼却不说什么,背着一手,小大人一样端着,迈着短腿沉稳地离去,可是不难看出,步伐有点僵硬。
我弯起嘴角笑了。
至此后,小世子宇文修茗也算和我和解了,不会再整我,并且和我在“与夫子斗智斗勇”这件事情上,达到了高度共识,并肩作战,成为自宇文寻以后,我结识到的第二个“狐朋狗友”。
宇文芷对我的怨怼由来已久,在书院还是横眉冷对,不过却没有在整我,估计宇文元给她做了一点思想工作。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我从御书房离开来到承天门,天空中已有点点星子。本以为这次回家是一个人,毕竟我在御书房受罚,谁也料不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但是,我在承天门还是看到了在马车旁等候的宇文郗。浓浓的暮色似乎将他黑色的身影浸染得更加深沉,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
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发慌。
我害怕有人在等我,这种恐惧更甚于我等待别人时的期盼渴望。
他已经看见了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向他走去,不远处这时驶来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我无比熟悉。
徐颢之从马车下来,向宇文郗行了一礼后,轻声唤我,“蘅兮。”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向徐颢之走去,一下跳上马车,正掀开车帘,却又鬼使神差地跳下马车,折返到宇文郗面前,“你回去吧,我二哥来接我了,你跑一趟还要原路返回,太麻烦了。”
这番解释实在很多余,在我反应过来这点时,我已经把话说完了。说完,我也没看他是什么表情,就走向徐颢之的马车,一直感觉背上有目光盯着。
马车向徐府缓缓驶去,徐颢之似乎早已经知道书院发生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异样。
日子慢慢过去,书院的功课繁忙,我的作业已经堆积了好几天。一问其他人,才发现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作业总是无穷无尽。
于是,我怂恿宇文修茗带头大家联名上书学监,要求减负。学监无情驳回了我们的请求,我和宇文修茗正式统一战线,又将联名书上呈到宇文元手中。
天御书院由宇文元授权给学监,也就是翰林院学士,练禹勉全权管理,所有的课程安排都是学监负责。看到我们的上书,宇文元着实震惊了一下,一没想到我们的课业如此繁重,二没想到我们会采用联名上书的方式。
宇文元立即命练禹勉改革课程,我们的学业负担才算减轻了一点。
但是,我的作业还是做不完,并且每天迟到,每天授第一堂课夫子看到我都是一副痛心的表情,大呼“孺子不可教也。”
不是我不想起早,而是前天晚上补作业补到太晚,和我高考前期一样超负荷运转,导致第二天根本起不来。
后来,作业堆积如山,我干脆不做,有事没事逃逃学翘翘课什么的,我只是想认字而已,那些个作业无外乎一些宣扬治国经世的道理和一些儒家思想,都不是我需要的或感兴趣的知识。
逃课翘课时,小世子宇文修茗、小侄子徐子澈有时会帮我打掩护,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宇文元还是知道了,将我召到御书房去了一次。
他也不指责我,只问我不想上课的原因,我也如实回答,在这么一位心机深沉的帝王面前,我不敢玩心眼。
宇文元不罚我,笑着直接让我搬到宫里,说这样以后就不会迟到了,不感兴趣的课程作业可以不做,但是每天必须按时到书院上课,不可以缺席。
这下,我真的傻眼了。
宇文元让人去收拾一处废弃了许久的宫殿,在收拾的几天中,我去过的博群阁走水了。
很明显,有人在阻止我搬进宫。
抽回思绪,回至眼前,宇文元正因博群阁走水之事,在御书房等我,我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向御书房走去。
在御书房外等候时,只听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仔细一听,不难听出,是几位大臣在争论如何处置群臣弹劾太子违背伦常,与庶母宜嫔私通一事。
我心里冷笑,皇室真是天下间最肮脏恶心的一家子。
看来,徐颢之他们对宇文言丘动手了,这是正式与太子撕破脸了。
太子没有放过徐如漪行刺一事,并大作文章,名言暗语说徐如漪是受长兄指示,宇文元没有受蒙蔽,但也对“对妹妹管教不当”的徐岿是一顿薄责。
多年后,当我坐上那个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时,看着坐在我身旁的男人,细细回想起这些往事,寻根溯源,才惊觉,原来这件事就是这一场权位之争的导火索,此后,扳倒太子的运动慢慢展开。
几位大臣离去,宇文元召我进去。
“蘅丫头,这次你要受点苦了。”宇文元直接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