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栖岩跃下马后见那杀手断臂处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狼哭鬼嚎地叫着，看样子若是任其流下去必会血液枯竭而死，自己留他性命便没有意义了。
于是他割下一段马缰把此人的断臂用力勒紧，把血止住后又扯下他的袍襟拧成一条绳子把他的双腿和完好的右手绑在一起，以防他逃走。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杜砚凝和高平达已经押着另外一个歹徒来到他近前。
直到走近后高平达才看清原来这位从天而降的救星竟然就是住在杜砚凝家中的那个人，他惊讶道：“怎么是你？你竟然有这样好的身手！”
夏栖岩没有心情与他寒喧，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后问杜砚凝道：“你不是怀疑他杀了你姑妈么？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
杜砚凝道：“你若杀了他又怎么知道他是否是真正的凶手，又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姑妈？”
夏栖岩阴沉着脸，照那人身上狠狠一腿，将他踢到杜砚凝面前，道：“那好，你问吧，他若敢不说实话，我便将他的腿打断！”
杜砚凝微微摇头，从前在家中时还觉得夏栖岩虽说嘴上油滑一点，但却不见一点江湖人的戾气，可是此时的他却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杀机，不知是因为这场打斗触发了夏栖岩深藏的野性还是什么，总之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杜砚凝都为之恐惧。
不过这样的感觉杜砚凝仅是一闪过而过，然后心思便转到那杀手身上。
她先扫了一眼杀手那被夏栖岩斩断的手臂，然后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他的蒙面的黑布。
只见此人大概三十来岁，脸型略方，身材不胖也不瘦，正好符合当日见过杀覃氏疑凶的磨刀老头儿的描述。
杜砚凝直接问道：“覃氏可是你杀的？！”
那人惨白着脸倒在地上，微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还没待杜砚凝问第二句，夏栖岩冲上来照着那人就是狠狠一脚，道：“你他娘的说不说！”
那人被他踢得向前滑出一段，断臂撞在地上，疼得面容一阵扭曲，龇牙咧嘴，恶狠狠向杜砚凝和夏栖岩吼道：“他娘的是我杀的又能怎样？有种杀了老子！”
杜砚凝的双眼微微充血，愤怒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一辈子与人无争，想必与你也无冤无仇，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人再次把眼一闭，嘴唇紧紧抿起不作回答。
夏栖岩恨得咬牙切齿，上去又是几脚，那人却还是忍着不吭声。
夏栖岩越踢越气，魔障一般嘟嚷道：“你他娘的说不说、你他娘说不说……”
见那人还是不说话，他恨极之下往那人断臂上就是狠狠一脚，又道：“看你说不说，再不说直接打死你！”
这杀手之前就被断臂折磨得痛不欲生，再被夏栖岩一通暴打，疼痛难忍之下竟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杜砚凝见夏栖岩没有发现此人昏死，还在继续暴打，连忙过去拉住他，道：“夏大哥别再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夏栖岩这才住手，攥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那昏过去的杀手仍是一副要生吞活吃的模样。
杜砚凝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恨成这样，正想发问，却见旁边的高平达也动了手，一手揪着另外一个杀手的衣领嗵嗵踹了几脚，道：“说，为什么要杀小覃子？他姑妈的死你是不是也有份？！”
这个杀手似乎没有断臂杀手那样顽固，一边踉跄向旁躲闪，一边叫道：“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姑妈！”
高平达抓着他的衣领继续踹，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小覃子？快说！”
这杀手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杜砚凝见此人肯开口说话，连忙走过来问道：“‘他们’是谁？”
那人用脸往断臂杀手那一比，道：“雷强他们！”
“他叫雷强？”
那杀手闭嘴不语，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
杜砚凝又问道：“他是从哪里来的？经常与什么人接触？”
杀手一梗脖子，道：“我不知道！”
高平达上来又是恶狠狠一巴掌，道：“你不知道？你们平常都干什么了你不知道！”
杜砚凝知道这些亡命之徒的嘴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一指地上的雷强道：“别以为一问三不知就没事了，你若不想变成他那样就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杀手抽着嘴角一翻白眼，干脆也闭嘴装起了哑吧，高平达对着他又是一通拳打脚踢，可是这家伙除了杀猪一样痛叫咒骂之外仍是不吐一个字。
折腾了好一阵子也没问出什么来，杜砚凝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道：“高大哥先住手吧，在这里问话也不是个地方，若有人路过见这场景非吓坏了不可，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到附近的衙门报备吧。”
高平达点头道：“嗯，这里还没出安阳府地界，再往前应该是平河县，咱们把这两个贼人送到平河县衙去，让平河县帮忙押送回安阳。”
杜砚凝犹豫了一下，道：“行到是行，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求高大哥。”
高平达憨直道：“啥事？”
杜砚凝看了看面色阴森盯着雷强的夏栖岩，转回头来把高平达拉出老远，避开夏栖岩和那个杀手道：“我朋友为救我杀了人，按说也该押到衙门受审，结果怎样也要看大人们的心情，不管最后如何，这进牢走一趟是免不了的，所以我想……”
杜砚凝吞吞吐吐地说着，她的意思是想让高平达担下这杀贼之名，两个捕快在一起，为了自卫而杀死杀手没什么罪责，可这毕竟事关人命，她实在有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次高平达却很快领会，一拍胸脯道：“这个没问题，只要说是乱战之中我们合力杀死两个贼人便可，不过白白抢了你朋友的功劳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杜砚凝笑道：“这怎么会，他不是在乎名利之人，只是让高大哥为我们撒谎小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