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砚凝从温平侯府离开,剩着微曦的月光向现在的家走。
从温平侯府到她现在居住之地要经过外国来使居住的万国馆。
杜砚凝刚刚在家门前莫名地解开心结,心情很是轻松,边走边思忖着要如何破解林小姐案子的僵局,不知不觉间绕过万国馆走上后面的街道。
可是她刚走了没几步便发现前方门响,抬眼看去,只见万国馆后面的角门中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杜砚凝心生警觉,连忙向旁闪了两步躲到路边的大树后面。
那人出门之后向反方向望了望,之后竟然转过头来朝杜砚凝的方向走来。
这一转头,杜砚凝完全看清了,那人果然是与她和高平达分开不久的陈铁风。
杜砚凝疑惑之下也越发紧张起来,因为她此时正在陈铁风的视线范围之内,即使她离巷口很近也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必会被陈铁风发现,于是她只能屏息凝神躲在大树后面,可是她躲藏的大树是不很粗,她侧着身子勉强能挡住的身影,但若陈铁风走近了,她躲藏的角度稍微掌握不好便有可能被发现。这种情况之下,哪怕她想装成巧遇都不可能了。
眼看着陈铁风越走越近,杜砚凝心跳成一了团,除了祈求老天爷保祐不要被发现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陈铁风走到距她只有几步远,杜砚凝直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发现之这时,忽听得对方大叫一声,道:“谁?!”
杜砚凝脑中一阵轰鸣,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开始飞快地编织着措词,想尽量取得陈铁风的信任。
可是不远处的陈铁风在大叫一声之后却没有朝她冲来,而是望向身旁的屋顶,随即腾身而起向远处飞跃而去。
树后的杜砚凝听得声音不对,探出头来观看,却只看见陈铁风的身影在房顶上闪了两下之后便消失了。
她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拍着胸膛暗自庆幸。
陈铁风夜半三更在此地出没,神情警觉,行为可疑,没准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真发现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抚着自己余悸未消的胸口快步离开万国馆向家中走去。
到家之后,小院中洒满月光,但是房内却是一片漆黑,估计夏栖岩也不在家。
杜砚凝取出钥匙找开房门上的锁,进到屋内点头油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这家伙又跑哪里作案去了?看来明日衙门又要有人报失窃了……”
自从覃氏去世第二天便有夏栖岩在家闹腾,杜砚凝虽然烦不胜烦却因此而少了面对空屋子时那种悲伤与思念,今晚夏栖岩突然不在,她忽然觉得好生孤寂,再也生不出什么钉门不让他进来的心思,反倒更希望他早点回来。
劳累了一天的她筋疲力尽,想等夏栖岩也没那个精力,于是她便到夏栖岩住的西间把灯也点上,然后回到自己房中熄灯睡了。
天到四更,月亮已经西沉,夏栖岩才姗姗而回。
他没有走大门,轻轻跃上墙头,看着自己房中一盏清灯静静地亮着,黑暗中的面庞上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轻飘飘一片叶子般来到屋门前,轻轻拉了一下,发现竟然杜砚凝竟然连门也没闩,他笑得更加温暖,悄无声息地开门进到屋中,先到杜砚凝的门口向黑暗中的床|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自己房内熄灯睡了。
第二天清早杜砚凝醒来之时,早餐已经又摆好在桌上。
她出到外间看着正在洗脸的夏栖岩道:“昨晚你去哪儿了?”
夏栖岩拉起手巾一边擦脸一边道:“多此一问,你说我能去哪儿?”
杜砚凝没好气地斜他一眼,道:“就知道你没干好事!”
夏栖岩擦完脸,随意地把手巾搭在架上,道:“是啊,我是什么人那?我是贼!我要是干好事那就奇怪了,不像你覃大捕快,每天起早摸黑的查案是为了公理与正义……”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洗脸水泼到院中,为杜砚凝换上了清水,道:“好了,覃大捕快就别为我操心了,赶紧洗漱吃饭忙你的去吧!”
杜砚凝有心为他揶揄的话生气,可是见他的举动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气乎乎的洗漱。
夏栖岩倚在她背后的门框处看着她,用他一惯懒洋洋的口气道:“喂,以后我不会回来不用给我留门,闩上我也能打开,夜不闭户太危险。”
杜砚凝洗了几把脸抬起头来,没好气地抽下手巾,道:“哪个有给你留门,我不过忘闩了而已,原本我还打算钉死的!”
夏栖岩又怎会不知道她在嘴硬,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道:“好,那就钉死,只要别累着你就行……”
结果换来的又是杜砚凝狠狠的一眼。
夏栖岩莫名地觉得被瞪得好舒服,道:“走吧,吃饭吧,你还要去应卯。”
两人边打嘴仗边吃着饭。
饭后杜砚凝带着她纯属装饰的佩刀来到衙门。
班房中高平达和钱兴、沈成外加陈铁风都在等着她,见她到来,高平达道:“昨天你说要去齐万发家一带打听吴三同伙的消息,我就叫他们俩留下来了,你看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杜砚凝道:“不用了,兴师动众把百姓都吓坏了,我们几个去就足够了。”
她边说着边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陈铁风,脑海中又在回想昨晚的那一幕,暗想昨日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入万国馆?而且又是从小门出来的,不管哪个府邸,那时候的小门一定锁着,看当时的样子分明是有人送他出来,送他出来的又是什么人?他的真实身份谁究竟是什么呢……
陈铁风发现她目光中的异常,道:“覃兄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杜砚凝呵呵一笑,道:“哦,我在想陈大哥若跟我们去,万一今日有盗窃案发生岂不要错过?”
陈铁风没说话,高平达却替他答道:“没事,我告诉兄弟们了,如果有富贵人家发生盗窃案,就派人到齐万发家那一片去找我们,到时我陪陈兄弟回来!”
杜砚凝笑道:“那好,咱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