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栖岩把杜砚凝一路抱回家中,杜砚凝方才悠悠转醒。
覃氏去世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之前流了很多血,这才晕了过去。
夏栖岩把她放到床|上,先给她倒了杯水,杜砚凝喝了之后精神好了一些。
夏栖岩见她脸色还是很差,道:“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流了那么点血就晕了……”
杜砚凝摇头道:“我没事,只要缓缓就好了。”
夏栖岩有点恼火,道:“什么没事,看你瘦得那样子,哪像个男子汉!不行,得好好给你补补,你躺着吧,我出去给你弄点好吃的……”
说罢转身便走。
杜砚凝连忙拦道:“哎,不用了,夏……大哥。”
可是她说话有气无力,到后半句时夏栖岩已经走到院中,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杜砚凝才恍然觉得,似乎从认识以来,他对自己一直很好,两次救了自己的命不说,这份关心看起来也是发自真心的,而自己却只因为他飞贼的身份而讨厌他,对他真是有些不公平。
夏栖岩离去后她一个人静静地躺着,直到此时才觉得肩头上的上的伤口竟然火辣辣地疼,疼得整条手臂都不敢动。
好在她有从小被母亲打骂出来的坚强意志,自己悄悄咬牙忍着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院门声响,她起先以为是夏栖岩回来了,可是听声音却不对,夏栖岩走路向来游魂一样悄无声息,而这次进来的人脚步粗重,而且不只一人。
她转眼望去,只见高平达和钱兴、沈成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他们来不奇怪,一定是听那两个捕快说自己受伤来探望自己的,可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竟然还有老仵作卢长贵和那个为人有点刻板的陈铁风。
这两个人出现让她很是意外,虽然她和卢仵作比较熟悉,关系也算不错,但他毕竟算是个长辈,没有上门来看自己的道理,而陈铁风就更不用说了,以他那不通人情的样子,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来家中探望,着实让杜砚凝生出些不安的感觉。
屋外的人尚不知道她在看着,只听钱兴还在磨叽:“这小覃子怎么这么倒霉呢,前几刚死了姑妈,现在他又受伤了……”
沈成也道:“可不,这小子命不好……”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房前推门进来。
杜砚凝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起要下去迎接,但是一不小心抻到伤口,顿时疼得她满头大汗。
高平达当先进来,看到她起身连忙过来道:“你小子干嘛,快躺好。”
杜砚凝道:“这怎么行,家里来了客人,我却在床|上躺着。”
钱兴打后边进来,笑嘻嘻道:“都是一起当差的兄弟,还在乎这个么,快躺下吧。”
杜砚凝想了想便也没多客气,但却没再躺下,向后蹭了蹭靠床沿坐着,再后面的沈成和卢仵作、陈铁风进来,她一一打着招呼,目光却留意陈铁风更多一些,担心他是冲着夏栖岩来的,可是却见他站在最后位置,安静之中隐隐透出些无奈与敷衍。
杜砚凝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估计他只是正好赶上,不好不来而已。于是继续招呼众人,道:“桌上有茶水,你们自己倒来喝吧。”
沈成笑道:“好,这事我来就行,说着倒了几杯水,按个问着要不喝。
高平达拉了把椅子坐下,道:“你这是怎么弄的?我听张旺和王安说你遇到刺客了,你不是去给你姑妈扫墓了么,怎么还能遇到刺客?”
杜砚凝道:“我就是在姑妈的墓地遇到的刺客……”
“哦,怎么回事儿,快说说。”
杜砚凝目光微闪了一下,道:“今天早上一个朋友陪我去给姑妈祭扫,谁知道到墓地后不久就冲出来两个刺客,幸好我那个朋友会点拳脚,把他们吓走了。”
之所以这样轻描淡写是因为她实在不想暴|露夏栖岩的身份,若是他因为自己而被官府追捕自己良心上一定过意不去。更何况专门为了捉他而来的陈铁风就在这里,若是被他发现夏栖岩就在自己家里,杜砚凝实在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正因为这样,她现在也很让这几个人尽快离开。
高平达听完皱眉咂嘴道:“你说刺客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得罪过什么人?”
杜砚凝摇头道:“没有,我确信从小到大从没把谁得罪到要杀我的地步,我想……多半是和我姑妈的死有关。”
高平达连连点头,道:“是啊,杀你姑妈的凶手还没抓到,会不会是他那天被咱们逼得急了,想把你也杀了,这样就没人催促这件案子了?”
杜砚凝目光下垂,道:“或许是这个关系。”
高平达又叹气,道:“唉,这几天让吴三那案子闹得,你姑妈这边都没时间去查,对了,你可有想起什么与你姑妈案子有关的线索?”
杜砚凝仍旧低着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捻着衣角,想了很久才道:“我姑妈一向与人无争,惟一可能陷入是非的便是在、在温平侯府之时,可是……即便我有此猜想,咱们姚大人又能因为这个让咱们去温平侯府查问么?”
高平达当时就无语了,和钱兴、沈成面面相觑了一下,为了缓解尴尬,看向卢仵作道:“哦,对了,听说你晕倒了,怕你有什么别的毛病,所以我们请了老卢一起来,让他给你看看。”
杜砚凝讶异地看向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卢仵作,道:“让……卢叔、看我?”
这话的意思谁都懂,卢仵作是查验死人的,现在让他看活人是有点奇怪。
高平达哈哈一笑,道:“小覃子你不知道,老卢除了会验尸之外还懂点医道,咱们这些人有点小病小灾的他都能解决。”
杜砚凝这才露出释然之色,道:“哦,想不到卢叔还懂医术。”
卢仵作这才起身来到杜砚凝床边,慢声慢语道:“谈不上懂,就是从前老婆子常年生病,伺候她久了也就通了一点儿。”
杜砚凝见卢仵作似乎又想察看伤口,忙道:“伤口包得很好,卢叔就别看了,碰一下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