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后的申秋病倒了,一连好几天没去公司上班,也没有外出展业。
听说申秋病了,朱含韵、朱大勇、姚桐、叶茂盛、伊凡、韩冬枝等六个团队长相约一起去申秋的家里看望了她。梅花雪称自己家里临时有点急事,没有一同前去看望。
申秋感激地看着朱含韵等人,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
大家都说,事情该让它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考虑那么多了,谁还没有个闹心的时候?再说,那件事本来就是黄河清和那个小保安不对,没把那家伙打残了就算便宜他了。
申秋哭笑着说:“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出名了,可没人像我这样‘出名’的!像我这样的‘名人’,以后谁还敢跟我谈业务?”
朱含韵说:“平时觉着你申秋是一个拾得起、放得下的人,怎么一遇到事情就想不开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过多地考虑了,揪住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放,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是啊,以前我觉着你申姐跟我‘大油’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原来也很脆弱呀!你看我‘大油’,遇上天大的事情,是不耽误吃不耽误喝,不耽误晚上想大姐。”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不去上班,大家见不着你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大油’也少了一个捣闹耍贫嘴的。快去上班吧,整天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姚桐两手扶着申秋的肩头,一边摇晃着,一边劝道。
“是啊,咱二百多号营销员当中,就你和姚桐两个美女,一下子少了一个,感觉少了一大些人似的。”叶茂盛也开玩笑道。
申秋笑笑说:“叶大哥别说笑了,人老珠黄为人妇了,哪还称得上什么美女?咱营销员队伍里,就姚桐一个是美女了。”
说着说着,大家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姚桐身上。
这个说,别再挑三拣四了,再挑拣下去可就真耽误了。
那个说,人的一辈子就那么回事,跟谁过还不是一辈子?
姚桐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人要自己过就是了。”
朱含韵说:“话虽这样讲,但谈何容易?不说别的,仅世俗观念就能把你压倒。”
申秋说:“朱大姐说得对。在中国,结婚不仅仅是为了找个关心疼爱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为了让父母省心,让亲朋好友安心。一定程度上来说,结婚是既为自己,也为别人,否则的话,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申秋被迫辞职,朱含韵获意外惊喜伊凡开玩笑道:“你们可不能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如果天下的女人都不想结婚的话,我们男同胞怎么办?难道都让我们男人打光棍不成?怎么当了营销员以后,都变成单身主义者了?”
“你们可别这么自私啊!我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是个童男子,女人是什么味道尝都没尝过,要是女人都不想结婚的话,那我‘大油’不白来到人世间一趟?还不如跳楼上吊算了!”朱大勇说着,做出一幅跳楼上吊的样子。
伊凡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上前劝道:“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城西那位七十多岁的周寡妇怎么办?”
朱大勇不气也不恼,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姚桐说:“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姚桐怒目圆睁,大声骂道:“去死吧!”
叶茂盛哈哈笑着说:“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女朋友了吗?怎么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伊凡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听他吹呗。年前他就说把他那位长得像巩俐的女朋友带出来给大家展示一下,这都过去三四个月了,怎么还没带出来?不会是想媳妇想疯了吧?”
申秋说:“你个死‘猪大油’,什么时候学得正经些?再不学好,结婚后不让你媳妇把嘴撕烂了才怪呢!”
姚桐也笑着说:“最好找块蜡给他封死,只要闪点缝他就不会闲着。”
朱含韵说:“你看我们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多开心啊!别整天窝在家里了,快到公司上班吧。”
申秋说:“窝在家里确实没什么意思,整天昏昏沉沉的,可一想到黄河清那帮人刻薄的嘴脸,心里还真有些怕见客户的感觉。”
韩冬枝说:“是啊,营销员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活,整天求爷爷告奶奶不说,遇上个知道尊重人的客户还好,要是遇到像黄河清那样的客户,还真是很难办。”
姚桐说:“谁说不是呢!前两天,我们团队里有一个叫李根的小伙子,去一个客户家里拉保险,让人家给从家里赶出来了。”
叶茂盛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是吗?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我还没有遇到过。”
姚桐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没有?哪儿像你叶大哥,人缘好,业务做得也好。”
叶茂盛说:“绝大多数客户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跟人家解释清楚,真正跟人家交朋友,大部分客户对咱们保险营销员还是能够尊重的。是不是咱们有些营销员推销业务的时候不太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为了把保险产品推销出去,不管人家忙闲,方便不方便,心情好不好,逮住一个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客户不反感才怪呢!”
朱含韵说:“叶经理说得对。大家下一次再开会的时候,一定跟营销员们讲一讲,营销业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为了把产品推销出去,就什么都不顾了。前两天,我听一个熟人讲,有一天我的那位熟人正在家午休,咱们一个营销员“咚咚咚”地去敲人家的门,弄得人家午觉都没睡成。在那种情况下,人家不骂咱们就算客气了,怎么可能还购买咱们的产品呢?”
“午休时间去敲人家的门是有些不太合适,可不在人家下班的时候去家里拜访,什么时候去拜访呢?总不能上班时间跑到车间里去跟客户宣传保险产品吧?”伊凡反驳道。
五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好大一阵子后,各自散去展业去了。
第二天,申秋先到单位里转了一圈,跟自己团队的营销员们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去法院她那个远房亲戚那里去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办了在滨城那么“有名气”的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得跟介绍人见面解释一下。
看到申秋敲门进来,申秋的那位远房亲戚劈头盖脸地批上了:“你们当营销员的是不是都让钱想疯了?难道钱比脸面还重要?总不能为了把保险推销出去,连脸都不要了吧?你们不要脸也就罢了,不能把帮你们介绍客户的人都搭进去呀!太没素质了……”
申秋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她那个远房亲戚的办公室,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平交易,买卖自由。你们营销员以后要注意加强修养啊!不能像集市上欺行霸市的小痞子似的,强买强卖,那是侵犯人权,是违法的……”远房亲戚的呵斥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申秋心情沮丧地走进了公司大门,远远就听见个险部经理李刚隔着窗子喊道:“申经理,申经理,这里有你的一份信件。”
申秋拿起李刚递过来的信件一看,是滨城市港湾区人民法院寄来的。
“除了那个远房亲戚,法院里再没有其他什么熟人了,信是谁寄来的呢?”申秋把信函拆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那是一封传票,起诉人是滨城市市政工程公司。大体内容如下:
被告人申秋,以营销保险为由,多次潜入滨城市市政公司,强行要求公司办理人身及车辆等有关保险,在公司明确告知暂无办理保险计划的时候,恼羞成怒,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履行安保职责的公司安保人员张小五打伤,并对公司总经理黄河清等有关人员进行人身攻击,损坏了当事人的声誉,严重扰乱了公司正常的办公秩序,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同时,被告人申秋,为达到营销保险的目的,借春节走访之名,公开向公司有关人员大行贿赂之事,贿赂物品,折合人民币数千元……
为此,原告滨城市市政公司要求被告人申秋赔偿张小伍治疗费、精神补偿费合计人民币八千元;赔偿公司总经理黄河清精神补偿费人民币叁仟元,并在《滨城日报》登报公开向张小伍、黄河清等人赔礼道歉……
滨城市港湾区人民法院决定于三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在滨城市公正路六十五号港湾区人民法院民事庭开庭审理此案,原告申秋及其所属公司——永泰人寿保险有限公司滨城中心支公司应在规定时间内到庭应诉,不到庭应诉的,法院将缺席判决。
惊慌失措的申秋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吴思远的办公室,一句话还没说,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吴思远接过申秋递过来的信函,默默地看了一遍,然后摸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把田庄和朱含韵叫了进来。
吴思远说:“恶人先告状!你们俩看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纯他妈的放狗臭屁!市政公司是保密局啊?我们是小偷呀?说什么多次潜入市政公司……”田庄一只手弹打着信函“啪啪”作响,气愤地骂道。
朱含韵说:“首先是市政公司和那个小保安侮辱申秋在先,他们把我们营销员比喻成小偷、乞丐,申秋气不过才失手打了那个小保安的,我们没告他们侮辱人格罪就已经够宽容的了,他们倒来劲了!”
“我们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受这个窝囊气,我们要反诉!”田庄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他一个当律师的同学的电话。
滨城永泰寿险公司的反诉状很快也递到了港湾区人民法院,要求市政公司以污辱人格罪给予当事人申秋精神补偿费五万元,并在《滨城日报》上向全市保险营销员公开道歉。
申秋将反诉滨城市市政公司和黄河清污辱人格罪的诉状送达法院的同时,朱大勇、伊凡等人发动永泰寿险公司的营销员将这一消息传播到了全市保险营销员的耳朵里,动员全市的营销员通过各种途径表达对滨城市政公司轻视污辱保险营销人员的不满,强烈要求市政公司和黄河清本人向全市两千名营销员赔礼道歉。
港湾区人民法院经过调查取证后,认为双方当事人在此次冲突过程中,都存在着行为过激和言行不当之处,建议双方当事人庭外和解。
起初田庄跟朱含韵、朱大勇、叶茂盛、伊凡等人意见一致,不同意庭外调解,坚决要求市政公司和黄河清、张小伍等人赔礼道歉并给予精神补偿,但没过几天,田庄又主动要求朱含韵等人帮助说服申秋本人,接受法院庭外和解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