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可下班之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挂断电话,她犹豫了半天才匆匆出门。
张可可到的时候就见12号桌旁边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灰色衬衣,头发已经隐隐露出银丝,张可可仔细的看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却始终无法把他跟以前的苏余山联系在一起。
“你好!”张可可礼貌而疏远的打了个招呼。
“可可!”苏余山有点激动的站起来,“你长大了!”
“六年了,怎么会长不大?”张可可有点唏嘘的看着对面的老人,“苏叔叔,你老了……”
“是啊,都六年了,怎么会不变老呢……”他有些动容的看着张可可,目光仿佛透过她在看着苏言一样……
“苏叔叔,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张可可来之前就有预感,苏余山找她绝对跟苏言有关,而且,这件事肯定很有难度……
“我想见见苏言!”苏余山一脸恳切的对张可可说:“就见一面,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可,你能不能帮帮我?”
“苏叔叔,不是我不想帮你,”张可可为难地看着他,“是现在并没有合适的机会,真的,六年前那件事对苏言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我都看在眼里,这六年她过得很辛苦,她很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出来,我也希望你们父女之间能和好如初……但是,苏叔叔,你要体谅苏言,给她点时间吧,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接纳你的。”
“我也不想逼她,真的,”苏余山话刚出口,就忍不住老泪纵横,“可可,我知道给对不起苏言,我只是想跟她说,我知道我错了,我想弥补,我真的想弥补……”
张可可表情复杂的看着对面流泪满面的苏余山,说实话,任谁看见一位老人在自己面前落泪都难免动容,但张可可心底很清楚,苏余山和苏言之间的事,不是别人能随便插手的,即使有心帮苏余山,张可可也不能过多的干涉,苏言心底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只是现在伤口已经不是她的全部生活而已……
“苏叔叔,”张可可深吸一口气,“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帮你,我只能这样说,别的我真的承诺不了。”
“我知道,”苏余山努力压制住情绪,“我知道让苏言原谅我不容易,我和她之间不单单是伤害,还有她妈妈的死,是我俩永远都解不开的结,”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可是,我老了,随着时间流逝,我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苏言了,我真的希望临死前能得到苏言的原谅……”
“苏叔叔,”张可可看着他满脸的皱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这样说,我相信苏言有一天能放下过往,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太伤感……”
“只怕是等不到了……”苏余山低叹一声。
张可可站在大街上,心情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沉重,她很清楚苏余山和苏言之间,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恩怨,但看着苏余山两鬓的白发,她又觉得他是那么可怜……只是一次错误,就永远的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人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懊悔,真真应了一句话: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掏出手机,找到李珣的电话拨了过去。
“是我。”张可可坐在马路旁边的台阶上。
“怎么了?”李珣有点惊讶的问,“听着声音有点不太对劲。”
“没事儿,”张可可使劲抓了几下头发,“就是刚才见苏余山了……”
“……”李珣沉默半响之后才问:“他要见苏言?”
“嗯!”张可可心情有些沉重,“不如……”
“不行!”李珣打断她的话,“可可,别插手,你应该知道他对苏言意味着什么……”
“恩……”张可可闷闷的应了一声,她当然明白他对苏言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张可可却无法忘记苏苏余山的眼神,那种满是忏悔、期待的眼神,如果苏言能看见,她相信苏言也会试着去原谅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张可可沉默半天之后开口。
“还不确定,”李珣停顿了一下,“可可,你还是别等我了……”
“再见!”张可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他总是能一句话就戳进她的心窝,他从来不会拒绝,只是这样温和的劝着,可是这样的话比拒绝还要伤人……如果哪天自己能放弃,可能会和他连朋友也不做,因为他太温暖,让人忍不住要靠近……
张可可把手机丢进包里,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着,为什么会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无论怎么努力怎么争取都永远碰触不到他的心底……苏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