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上要黑了,她们三个没有再逗留,这是不宜久留的地方,就是没做亏心事,那么多的鬼说不定哪一个是敲错门。
雪莉的手机敲到好处的在晚饭刚结束的时候响了,是齐霄打来的,他不放心,怕三个女孩终究太危险,雪莉把雨萱的英雄事迹讲给齐霄听,齐霄叹为观止,原来你跟未央是跟着一个男生一起去的啊。
这趟路途虽然艰难,但是她们三个的诚意,换来了心安,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未央心里也不再那么压抑了,这便是一种赎罪吧。
黑暗由此揭开,被阳光融化,至此落幕。
接着席卷而来的是离别。
好几年没有写过的同学录又流传开来,甚至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都拿过来让写几句好友印象,只能生编硬造了。还是雨萱随意,在所有人的同学录上都写着“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未央嫌弃的不得了,“你这话说的怎么还不如小学生呢?”
“最讨厌写字了,这么一行也是给面子才写的。”
各种联系方式都被征集起来由班委制定成小册子分发给大家。
“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以后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相互联系。”
大学里的同学就是你以后的人脉,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要打交道的地方。
但要是真的想断了联系,留再多的号码也是没用的吧。未央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里已经准备换个号码了,这个号码除了雨萱和雪莉谁都不会知道。所有的旧人旧事旧时光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吧,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未央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骨子里这么绝情。
晚上的时候路灯昏黄的街道,是毕业生们摆的跳蚤市场。未央和雪莉被雨萱拉出来像模像样的照看生意,摆出来最多的是书籍,衣服,隔壁的“老板”竟然把自己的睡衣都摆出来了,未央诧异,这种贴身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来买。
熙熙攘攘的街道大都是小学弟学妹,一脸的懵懂和天真,曾几何时,大家都是这样的,只可惜成长对未央来说是件刻不容缓的事,安逸从来不属于她。
“学姐,这本书卖吗?”
一个眼神纯净的小学妹眼巴巴看着未央,手里拿的是未央的那本《额尔古纳河右岸》。收拾的太慌乱把它也拿出来了。
“卖。”未央有些犹豫还是做了决定。
“你真的不要了?”雪莉看着未央的不舍,“保留下这本书也没事啊。你都把他送你的其他东西丢掉了,把这个当做共同的纪念挺好的。”
“没关系,回忆太多就回挡住前进的脚步,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这是初晓的名言,当初雪莉还花枝招展的时候就涂着睫毛膏嘲笑着这冷血的理论,没想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变迁,她们倒是理解了初晓的心境。
“学姐,这书里好香啊,放的是什么?”学妹翻阅着那本书,像翻阅普通的商品一样,也是,这本书承载的是未央的过去,对别人没有特殊的意义。
“风干的玫瑰花瓣。”
人都不在了,香气依旧更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学姐准备卖多少钱啊?”
“不要钱,送你了。”未央微微一笑,学妹有点不敢相信,如果是学长免费送书还可能是有别的目的什么的,可是学姐莫名其妙摆出来卖又不收钱,是什么情况啊?
去其他摊主那里打探情况,实际是去偷懒的雨萱正好回来,看见学妹手里的书,一下子抢了过来,一下学姐的风范都没有,眼睛一瞪,张牙舞爪,“这个是非卖品,听见没?”
“可是……”学妹还想辩论一下,看的出来免费的东西大家虽然不相信但是都想要。
“可什么是?”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学姐,学妹撅着嘴不满意地走了,头都没敢回。
“苏未央,你怎么回事?这不是你宝贝的不得了的书吗,你亲手把花夹在每一页,还跟我们各种炫耀,现在就完全不想要了?”
“我不想留着过去了,那些事情,我,我已经不在乎了。”未央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
“你忘得这么快不觉得对不起高然吗?”雨萱心直口快,雪莉在旁边劝阻:“别说了雨萱,未央是成年人,她知道怎么做。”
“她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怎么做,当初方亦璟不会伤心,高然也不会伤心,她自己也不会伤心,我现在是要点醒她。”雨萱不只为何激动地理论着。
“未央,高然对你还是挺放不下的,他······”
未央打断雨萱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决定要送人了就是要送人了,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得了我。”未央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如果她让雨萱把剩下的话说出来,知道高然为她回国找杜若枫会作何感想呢?感动还是可笑?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高然已经有了新生活,她也马上开始另一种人生。
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氛,时不时有人停下来朝这三个奇怪的人行注目礼。
“咱们不要在外面丢人了,未央呢,你先保存一下这本书,雨萱呢,也冷静一下,咱们回寝室再说。”雪莉尽力说服她们心平气和。
“这样吧,反正你要送给别人,不如送给我吧。”
未央看着雨萱,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提议。“怎么?宁愿送给别人都不给我吗?”
“不是,只是你不是不喜欢看书的吗?”
“我喜欢书里的花不行啊?”雨萱直接把书夺了回来。未央无奈,她没有想到,几年后,她竟然会用到这本书,会感谢雨萱当初的强行制止。
毕业的最后一项就是毕业照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穿着学士服的人,行走在学校里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班长决定去溪亭合照一张,那里的景色是学校里带有标志性的经典。
经过排布,未央被分配在一根木柱前面,与雪莉和雨萱挨着。
“你真舒服,还有跟柱子靠着。”
“不是吧雨萱,你这也羡慕?要不我跟你换换位?”如果肯扭头看看,未央会发现,这根柱子就是为她准备的。那个抹不掉的名字,清晰地刻在上面。
“算了算了,反正就一个快门的时间,刚排好咱们,就不要乱动了,省的浪费时间。”
“没想到咱们雨萱惜时如命呢。”雪莉取笑,久违的轻松,马上要解放的激动,什么都阻止不了。
“田雪莉,毕了业就算见不上面,你也要跟齐霄好好的,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听齐霄的话知道吗?”
“什么时候你变成家长了?”
“这就临别赠言懂不懂?还有未央啊。”
“嗯?”
“在杜氏如果杜若枫欺负你,你一定要找我,我帮你收拾他。”
“不会的,我说过不会跟他有交集的,信我啦。”
其实雨萱对未央挺放心的了,她相信给高然打的那一通电话一定会派上用场了。
“周雨萱别聊天了,看镜头,大家都看镜头。”
“你妹的班长,那么多人说话,你专挑我啊?”
“好了好了,茄子。”
上一秒还是龇牙咧嘴的表情,听到茄子,马上变得笑容可掬。
“再来一张,大家把学士帽往上抛,我喊三二一,一的时候一起抛,反应快点啊。”
“三······二······一······”
所有的帽子都飞了上去,未央看着天空,心里大喊:“再见了,我的大学,再见的,所有遗憾,甜蜜和悲伤。”
进了公司很久,未央都没见过杜若枫,没想到他那么守信用。自己申请的职位还是销售方面的,她知道那是最能锻炼人的职位。尤其是像自己这样曾经孤僻的人,练练嘴皮子,学着如何与人打交道,是重中之重。变得圆滑没什么不好,未央一直很佩服那些能够左右逢源的人。
销售经理还是没有变,只不过看到未央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意料之中的来临。“你来了。”很熟络的语气,未央知道,今后就要靠他的培养了。
“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随意骂都OK的。”
“看你说的,我好歹也是知识分子,怎么可能那么粗暴。”
未央心想,上次实习的时候不也是没少骂我吗?
“你也算是有点经验了,所以以后不要犯新手犯的错误。”
“我一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就不必了,上面专门交代过不要对你要求太高,你就做助手要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就行。
“上面交代了?”
“杜总说了,就算你轻轻松松什么都不干也会给你双倍的工资,你倒还算有上进心,跑来我这个吃力的部门,明明有好命还不知道享受。”
“我来是想锻炼能力的,您就那我当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看就行。我跟杜总除了是同学,没有任何关系。”未央没有想到杜若枫会不避嫌地招呼的人尽皆知,以后要想让别人认可自己的能力,估计就更难了。
“锻炼锻炼也好,杜总也是从这个职位锻炼上去的。我有时候脾气比较急,你也多担待,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当我没说好吧。”
“我做的有不好的地方您就随意骂我,我没意见的,我就想学点实用的真本事。”
“你不会是想跳槽吧。”
未央笑了笑,人畜无害,“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