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救它。”不知什么时候，艾渊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它看起来挺蠢的。”左轻伸手戳了戳阿肥的鼻子，指尖传来微凉的湿意，阿肥露出无奈的表情。艾渊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打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好，但是，我还是想救它。相遇即是缘分，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再说，它也陪了我近三年的时间。”说完，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就像当初我在河边救了你一样，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现在也觉得它跟我有缘分，不该现在死。”
“我明白了。”良久，艾渊转过头，低声道。他对于她的决定，只会提出异议，但是不会横加干涉。
她勾了勾嘴角，回过头，手上的动作从戳换成了抚摸：“你现在很痛苦吧，别担心，很快就能解脱了。”
“你考虑清楚了。”云崖子问。
“嗯。”
“它跟了死对头那么多年，你以为凭你这三言两语、救命之恩，就能换取它绝对的忠心？”
“我不确定。”左轻道，“但我愿意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老夫也无话可说。”云崖子妥协，不再规劝她，“伴生兽的契约很容易缔结，只需要你的一滴血，滴进它的一只眼睛里，契约就达成了。”
“这么容易？”
“不错。”云崖子道，“你不用担心，并不是所有的血滴进妖兽的眼睛里，都能缔结契约，前提是要得到妖兽的认同。”
“阿肥之前缔结过契约吗？”左轻突然想到，“毕竟，它之前跟着你的死对头。”
“这倒没有。”云崖子道，“到了死对头那种境界，根本不需要通过契约来约束妖兽，光是他自身的实力，就能吸引一拨又一波妖兽，前仆后继的追随。”
“你把你死对头吹捧得这么厉害，其实是变相的夸自己吧。”左轻忍不住猜想。
“快缔结契约吧，不然老夫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活死了的金毛吼。”云崖子提醒道。
阿肥现在的状态也不容乐观，它的身体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座小山，她蹲在它的面前，看着它的眼睛，道：“我现在就要开始缔结契约，你不要排斥我的血。”阿肥的眼皮慢慢地动了动，算是明白她的意思。左轻将手指伸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指间冒出一滴血珠。她把血珠滴进阿肥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很快，黄绿色的眼睛里，冒出一道赤红色的光。阿肥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道红光在它的眼睛里越来越亮，最后爆发出一丈光芒，冲向天际，随即，又归于平静。红光消失后，它的眼睛由原本的碧绿色变成了宝石红，而额头上的那戳灰色的毛发，也随之变成了赤红色，就像是一道火焰，在额头之间静静地燃烧。
就在这时，左轻闷哼一声，单手按住胸口，只觉得那里像是火烧的一样，撕心裂肺地疼，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落。
“你还好吧？”艾渊低声问。
“没事。”她费力地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感觉到，好不容易恢复的生命力，正逐渐从身体里流失。
云崖子解释：“它现在正在摄取你的生命，等你们之间的生命力达到平衡的时候，这种流动就会停止。”
这种感觉，就像是共享生命。
艾渊微微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幸好，这种痛苦很快就消失了。她体力不支往下倒，幸好被艾渊及时接住。这种感觉很奇妙，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都浮在云朵上，像极了之前受到重创的那一次。
“我，还好。”她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她看到她的倒影出现在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那么勉强，那么虚弱，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说完这句话，她又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忍不住自嘲，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也会在同一天时间里，连续晕两次，身体真是越来越较弱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繁星，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回到了鎏金镯。夜黑如绸缎，又如泼不开的墨，那么黏，那么稠，而星星就像缀在绸缎上的明珠，一颗颗，大大小小，将黑夜点缀地如此灿烂。身下柔柔软软，像是铺着一层珍贵的丝绸。一阵凉风吹来，她的发梢调皮的跑到额头上，遂又跳到眼角边。她伸出手，将头发拨到另一边。
“你醒了。”身边传来清冷的声音。
她转过头，旁边有一堆篝火，而艾渊坐在篝火边，微微抬着脑袋，那张脸藏在暗影之下，有些看不清楚。
“嗯。”她应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枕在阿肥背上，难怪身下这么柔软，“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艾渊道。
她伸手抚了抚额，从阿肥的背上坐了起来，扒着它的耳朵，原本出血的地方，已经结了疤，她问：“阿肥，你还好吗？”不知道是不是伴生兽的关系，她跟阿肥之间的关系又亲密一些。她在它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想要亲近，又觉得可以信任。
“嗷——”虽然依旧听不懂它的语言，但是能从中明白它的意思。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心灵感应，明明是两种语言，却能猜出对方的意思。
猜出左轻此刻的好奇，云崖子在识海里为她解惑：“你们签订了伴生兽契约，你们之间的交流不再是通过语言，而是思想，你们心灵相通。慢慢地，你会发现其它的改变。”
“真是奇妙。”她感慨。
“我们不回桃花源吗？”她问艾渊。
不等艾渊回答，阿肥便又“嗷”了几声。左轻刚跟它签订契约，对于“精神交流”还有些障碍，便需要云崖子的翻译。她问云崖子：“它说什么？我听着不是很明白，好像是阻止我回桃花源。”
云崖子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它的确是在阻止你回去。”
“为什么？”她问。
“你还记得张夏吗？那个迷恋妖兽，最后死在你手里的张家老二？”
“记得。”
“它说，张夏是被它妖化的。”云崖子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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