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节丘脊梁最盼望的就是厂休日的到来,每个厂休日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去市图书馆看书。虽说图书馆离他们工厂有十几里,挤公共汽车要挤出一身臭汗,但丘脊梁仍是乐此不疲。他甚至觉得只要隔一个星期没上图书馆,他的内心就很失落,好像忘记了做一件于自己很重要也很应该做的事一样。
那时节丘脊梁每到休息日便早早起床,将钢笔灌满水,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边啃馒头边挤车,急匆匆地往图书馆赶。他津津有味地读,认认真真地记,常常到图书管理员说下班了时,他才知道一天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他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回架上,又一步三回头地看管理员关门落锁……
书读得多了,丘脊梁的水平也就慢慢地高起来,他业余时间写的文学作品和关于厂里的新闻报道,常常就出现在市里的晚报上。厂长觉得他是个人才,破例把他从一个倒班的青工,提到办公室里搞秘书。丘脊梁想,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托图书馆的福,今后,我可更要多往图书馆跑啊。
然而工厂离图书馆确实太远了,跑来跑去挺辛苦的,丘脊梁就常常做梦:要是我能在图书馆附近买一套房子该多好啊,距离近了,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又方便又惬意!
在丘脊梁当了办公室主任后的两年,他终于将这个梦变成了现实,他花了上10万元钱,在离图书馆仅500米的地方买了一套房。搬过去的那天,他深情地望着图书馆的大门,心里默默地对它说:这下,我们的距离可近啦。
然而这时的丘主任已变得很忙,星期天他要陪领导钓鱼、打牌或是干些其他的活动,很少有时间上图书馆看书,每每他回家经过图书馆时,心里就深深地愧疚。
后来丘主任就被人叫成丘厂长了,上下班也不再走路经过图书馆,而是坐着专车飞奔而过。图书馆的牌子太小了,隔着玻璃的丘厂长,看不清。
再后来工厂实行股份化,丘厂长就成了丘总。丘总常常住在他为“小蜜”包租的宾馆房间里,很少回家。有一天他总算回去了,是约了几个朋友打牌,有一个朋友没去过丘总的家,就打电话给他,问到他家怎么走,丘总问:你现在在哪里?朋友说:我在图书馆。丘总很迷糊,想了半天,说:图书馆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