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海拔不高,体积却不算小,才进三十的人,身子竟像气球一样疯狂地向四面扩张。看了她那圆鼓鼓胖乎乎的逗样子,我常有意无意地拿她的那身好“膘”来开涮。每每此时,太太便眼一瞪:怎么?嫌弃我了!天地良心,我虽说更喜欢当年苗条漂亮的她,但也绝对没有嫌弃今日这般臃肿的她的意思,于是赶紧解释说只是开开玩笑。太太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盯着我,久久不散。
在我开了几次这样的玩笑后,太太便偷偷地开始减起肥来,又是吃药,又是运动,又是节食,搞得不亦乐乎,但效果呢,除了天知地知,谁也不知。我对她减肥的事心知肚明,但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周六,太太把三岁的儿子往我手中一塞,神秘兮兮地说:上午我有事,你带孩子。我以为她又是去做减肥操,也就没问什么。中午时分,我正在厨房做饭,这时有人敲门,儿子跑去把门打开,然后就飞快地跑进厨房报告:爸爸,来了一个新妈妈!我跑到客厅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原本一头黑发的太太,变成了一个长着黄毛的怪物,那种金黄的色泽,十分刺人眼睛。太太扭着脖子得意地说:怎么样,漂亮吧?儿子心直口快地抢着回答:不好看,丑死了。我没好气地说:听到了吧,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三十岁的人怎么就分不清美丑!太太一脸尴尬。
吃罢午饭,我正准备出门,太太拦住我说:下午还是你带孩子,我有事。然后她就“咚咚咚”地下楼去了。等到吃晚饭时,太太终于回来了,头发的颜色又变了,变成了栗子色,还焗了油,比起中午那头金黄,倒也显得漂亮多了,端庄多了。看到我在欣赏她的头发,太太中午时分低沉的情绪此时变得高涨起来,她一边甩动着新做的头发,一边详细地向我汇报美发的经过:上午花了100元做了几个小时染成金黄色,看到我不喜欢,下午又花了100元做了几个小时染成栗子色。我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何苦呢,好端端的黑发折腾来折腾去干啥啊?
第二天我带着儿子睡懒觉,10点钟起床时又不见太太了。儿子说:妈妈一定是做头发去了。我说,不会的,妈妈金黄也做了,栗色也做了,还能做出个什么花色呢?12点多时,太太回来了,我第一眼就是看她的头发,没想到居然还真给儿子说中了——她又新做了头发。不过这回不是染色,而是花掉180元做了个什么离子烫,头发一撮撮地烫成麻花状,打着厚厚的嗜喱水,零乱地披散在肩头。太太的身子本来就胖,头又大,脖子又短,头发一卷起,就显得更矮更胖了。我心中大为不悦,本想说她几句,但看到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就开始弄起中饭来。
晚上躺在床上,太太又问我她做的头发好不好看,我反问她: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头发呢?她起初不说,在我再三追问下,她终于说了:我长得这么胖,减肥又减不下,人变得越来越丑了,怕你嫌弃我,只好去把头发美化一下——你不是爱看电视上洗发水广告中那些漂亮的头发么?如果你不喜欢我这种卷发,那我明天再花150元钱去把它拉直。说到这里,我看到太太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滚出,我心中不由一动,赶紧搂住太太说:你做的头发很漂亮,真的!我非常喜欢。我之所以要违心地说这话,既不是吝啬自己的几个铜板,也不是担心折腾来折腾去会损坏太太的发质,而是害怕伤了太太那颗爱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