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漓不解紫陌要银子作什么用,又怕紫陌做出更偏激的事来伤到了自己。解下腰间装银子的荷包,却见刑天早已把装银子的荷包塞在了紫陌的手上。
紫陌感激的望了刑天一眼,转身就走。夙漓欲要说些什么,刑天早已尾随着紫陌而去,只不让紫陌发现。
紫陌穿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找了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丫头,问她医馆怎么走。
小姑娘指了指正前方一幢房子。紫陌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塞了一锭银子给小姑娘,便往医馆行去。
走进医馆,只见里面稀松的坐着三两个妇女,手里都抱着孩子。紫陌知晓她眼睛很是灵动,便故意把眼睛微眯着。
坐着等了一会,大夫示意紫陌过去,紫陌便坐在大夫跟前的椅子上,把手伸了出去。
大夫仔细观察着紫陌的脸色,把手搭在紫陌的脉搏上,沉吟了一会说道,“夫人这是受了内伤,在加上又有流产的迹象,夫人....”大夫捋了捋胡须。
紫陌听闻,如遭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
又听大夫说道,“夫人须得好生调养,若是不然,只怕腹中胎儿难保平安。老夫这就给夫人开一幅安胎药,夫人怀有身孕,祛瘀活血的药是断不能吃,身上的伤只好慢慢的调养。夫人切记老夫的话,这几日不可做力气活。”
紫陌做垂死挣扎的问道,“前几天我生了病,大夫并无说我怀有身孕,才短短三四天的功夫,怎么就怀孕了?”
大夫见紫陌脸色异常苍白,似乎并无因为怀有身孕而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听紫陌如是说,便说道,“夫人的喜脉时强时弱,先前夫人生着病,大夫并未往这方面想原是有的。”
紫陌目光呆滞的拎着大夫开的安胎药,漫无目的的往前方走。
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这个消息,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炸的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这下该怎么办?她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若是在现代,不需要男人,她亦可将孩子独自养活。可在古代,这是天理不容之事。他一出生,就标签着私生子的名号,这对他亦是不公平的。
大夫说她有流产的迹象,嘱咐她这几天不可动气,更不可做力气活。需得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按时吃药。紫陌苦笑着,心里巴不得这孩子能无声无息的流掉。
刑天一直尾随着紫陌,见紫陌走进医馆,复又出来。原本就无血色的脸蛋,越发显得没有生气。
刑天担忧紫陌,便往医馆里走去。待出来之时,哪里还有紫陌的影子。
紫陌跌跌撞撞的走进三王府,往玉溪院而去。由于一直低垂着头想着心事,不其然撞在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二人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紫陌凝了凝神,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往日的仇恨就一笔勾销罢了。强打起精神说道,“原是张嬷嬷,许久不见,近日过得可好?”
张嬷嬷心下早已是波涛汹涌,腆着脸笑道,“原来是姑娘,许久不见,越发水灵了。”
水灵?真是可笑!眼下的她和水灵哪搭得上边?不过,小兰在张嬷嬷手底下当差,为了小兰的安全着想,少不得打起精神和张嬷嬷虚与委蛇。
又怕她和张嬷嬷在一起的事被看到,紫陌赶紧把张嬷嬷拉往一旁,笑眯眯的说道,“嬷嬷,论起来,我也是因祸得福。这还要感谢嬷嬷呢!”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子,塞在了张嬷嬷的手里。又说道,“嬷嬷莫要嫌少,待紫陌飞上枝头变凤凰,定不会忘记嬷嬷的大恩大德。”
张嬷嬷起先碰到紫陌,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紫陌会因为自己杖责她而寻她的不是。想不到一月不见,紫陌的行为举止和往常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推托了一下,眉开眼笑的说道,“姑娘越发客气了,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又乐的把银子收进了怀里,奉承的说道,“你姐姐小兰近来很好,姑娘无须担忧。”
张嬷嬷的心思紫陌自是一眼便看穿,心中觉着好笑,同时也庆幸张嬷嬷的浣香居落在那样偏僻的地方,不知道这内里的缘由。若不然,今日遇见张嬷嬷,也是件倒霉的事。
紫陌想了想便说道,“今日你看见我之事最好不要和人提起,也不要对人说认识我,他日我定不会叫嬷嬷吃亏。”
张嬷嬷心里也纳罕紫陌变化太大。常言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千年不变的利益。这么些时间过了,紫陌不曾寻仇上门,量她以后也不敢拿她怎么着。
张嬷嬷便笑道,“这个是自然,姑娘大可放心。”
紫陌冷冷的勾了勾唇,道,“张嬷嬷若是无事,先忙去吧!”
待看不清张嬷嬷的背影,紫陌伸手捂了捂打鼓的心脏。这一关暂且是过了,张嬷嬷摸不清她的底细,自然是不敢贸然行动。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又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行至玉溪院,紫陌颓然的躺在了床上。这一天可谓是心力交瘁,累到了极点。
腹中的宝宝暂且不去想他的去留,万一今日之事被宣冷或者是福晋的人撞破,拿小兰的性命相要挟,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竟无一个可应对的法子。不禁想道,她若真的逃走,依刑天的个性,应该不至于去为难小兰。她何不趁现在肚子没有隆起来,宣冷和福晋也不知道小兰是她姐姐的时候逃走呢?等到她们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她想跑也跑不了。
现在她这样自由,何必傻乎乎的真个服侍宣冷一辈子?
她真是太笨。紫陌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肯定是惧怕刑天的缘故,害得她这个念头直到现在才冒出来。”
方才应该跟夙漓多要些银子才是。紫陌越发气恼起来,又想着,也无妨,今日她这样疲惫,又受了伤,定是不能走。明日走的时候,肯定要和夙漓打声招呼,也不枉费这些时日夙漓对她的照顾,昼时在拿也不迟。
打定主意,紫陌心中也舒坦些,不似先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
紫陌望了望怀里的药,又犯难了。
药该在哪里熬呢?命春香煎药定是行不通。而她,她都不知道古代怎么点火,又没有煤气灶,该怎么办?
正当紫陌一筹莫展之际,春香从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又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笑道,“姑娘,春香把晚膳端来了,姑娘快起来用膳。”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紫陌摸了摸肚子,哪怕没有胃口,为了腹中的宝宝,也该勉强吃些才是。
紫陌爬了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了被李妙芙踢中的胸口,忍不住呲了呲牙,小心翼翼的往桌子上走去。
春香见紫陌气色不好,赶紧扶着紫陌坐下,担忧的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春香这就去禀告小姐,好叫小姐传大夫给姑娘瞧瞧。”
紫陌一惊,赶紧拉住春香的手说道,“不碍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无须小题大做。”
春香无法,只好顺着紫陌。
紫陌勉强吃了些东西,就让春香退下,复又躺在床上。
今日恐怕是无法煎保胎药喝,待明日在喝吧!虽然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紫陌把药用一件衣裳包了起来,统统塞在了床底下。褪下衣裳,便沉沉睡去。
夜浓的化不开。
一道身影借着黑夜的掩映,手里端着反反复复热了无数次的安胎药,跃进了玉溪院的院门,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紫陌厢房的门。
来者坐在床头,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望着床上蹙眉呻吟的人儿。伸手点了紫陌的睡穴,端起碗里的药,含一口在嘴里,对准紫陌肥嘟嘟的嘴唇喂了进去。一口复一口,直到碗里的药一滴不剩,这才作罢。
放下手中的碗,提起内力,一波又一波的往紫陌身体里注去。见紫陌的眉头渐渐舒展,暗暗收回内力,静静的坐在床头,手沿着紫陌的眼睛滑向鼻子,最后落在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