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笑颜格外灿烂，她眉眼弯弯，向前迈了一步，紧贴着夏咏竹，在夏咏竹耳边声音极轻极轻的道，“夏咏竹，我恨你。比你恨我还恨。真想杀了你……”
夏咏竹猛地挣开双眼，她的脖子却是已经被一双手掌死死掐住。
“古乐!你疯了！”郝菲菲尖叫。
古乐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浅色的唇轻轻开合，声音清浅却极为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是啊，在玉时蒙把我推向那群人的时候我就疯了……”
有谁扑了过来，伸手要推开古乐，下一刻被一脚踹出去，重重摔倒的人儿发出有些凄厉的叫声，却是刚好摔在了古乐先前跌碎在地的玻璃杯碎片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痛苦蜷缩起来。
古乐看向地上挣扎的人，笑着打招呼，“嗨，玉时珍，好久不见。”
“放开手！会死人的！”席晨大叫。
地面上的玉时珍被赶紧过来的同学搀扶着爬起身来，她惊恐的目光望向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夏咏竹，后者的脸色都已经开始泛青。
玉时珍是玉时蒙的双胞胎妹妹，她眉眼如画，看上去脆弱易碎似乎是需要人精心呵护的玻璃娃娃，和她哥哥一点儿也不像。只是，古乐掌心那留下圆珠笔蓝色的小点，就是拜玉时珍所赐。
这个水晶一样的人儿，狠狠地把古乐的手掌踩在一根竖立起来的圆珠笔上。古乐还记得，那根圆珠笔被卡在了走廊地面的一处缝隙里。学校有一栋已经空置的教学楼是建国前盖起的，那栋建筑物年代悠久，楼道走廊的地面有拼接处是黑色的金属铁片，透过那漏出的缝隙都能看到下一层。
古乐脸贴着肮脏的地面，身体被摔打的动弹不得，努力抬起的眼睛，能看见扎在自己手心的圆珠笔笔身上，印着一只可爱的维尼熊，它抱着自己的蜂蜜罐子，笑的憨厚可爱，它后面是一只精致的粉色尖头短靴，以及落满灰尘延伸的没有尽头的灰黑色地面。
古乐看向席晨，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让男生不禁缩了缩脖子，女生声音极为温柔地回答道，“她不会死的。只是玉时珍，现在不赶去医院的话，内脏受损的后果很严重。”
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夏咏竹，古乐看见女孩子眼角溢出的泪水，她弯起眉眼，“你不会死的，竹子。”
听见古乐说的话，夏咏竹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眼角滑落大颗大颗的泪。
夏咏竹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并不严重，她也很少犯病，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比常人还闹的厉害上几分。夏咏竹唯一一次犯病的时候，躺在古乐怀里，听见女孩子打完急救电话后，紧紧抱着她带着哭音说，“你不会死的，竹子。”
古乐缓缓松开手掌，抬手拭去夏咏竹脸颊上的泪水，仍旧笑着，她手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圆圆的黄色笑脸饰物，那简单的笑脸衬着明黄颜色，格外灿烂，抬手别到了大口大口吸气的夏咏竹头上，古乐轻声叫道，“竹子……”
童达看着那个明黄色的笑脸一时愣住，哎，这东西不是在古乐脑袋上来着？不对不对，他刚才看的时候古乐头上是个浅蓝色蝴蝶结吧？关注点完全不对的胖子于是满眼疑惑地上下打量古乐。
顾业指尖摩挲着手机，他环视了下四周，在座的人全部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却又都不敢走上前去。古乐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似乎有胆小的女生已经开始打电话报警了。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朝那个打电话的女生走过去。
古乐喃喃自语，“夏咏竹……”
一头蓬松深棕色短发的女孩子晃着手腕，腕上的手链发出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她似乎刚睡醒，头上还有一撮毛翘了起来，笑的有点傻乎乎，“竹子，这手链真是你自己做的啊？”栗色发丝柔顺的女生骄傲地昂首，“骗你干嘛，这是世界上独一份儿的！”
拿着大红颜色的斗篷衫在穿衣镜前比划，棕发女生视线越过热切招呼的中年女人，望向翻看一件件衣服的栗发女孩子，“竹子，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了啊？”后者正从一排衣服里拎出一件，抬头看一眼，“不会，刚好显出你白，你穿上肯定特别好看。”
栗发女孩子在小店货架间钻来钻去，看见低头拨拉一排发卡的棕色短发女生，她顺手拿过一个黄色笑脸的胸针别到了女生短发上，笑道，“想戴发卡就蓄长头发呗，你梳丸子头一定卡哇伊！”棕发女生抬手按住被挂在脑袋上的胸针，笑嘻嘻，“我们一起留长发好不？”
黎明时分的光线格外苍白。一如棕发女生的脸色，她看着面前的栗发女生，声音有些颤抖，“竹子，你不信我？真的是玉时蒙推我——”“啪！”被一耳光扇的侧过脸去的棕发女生缓缓扭回头，神情是一片空白，“竹子……你打我？”回答的是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喊叫，“我只知道玉时蒙死了！他死了！他还不知道我也喜欢他！不比你少的喜欢！他死了啊！你还活着！如果不是你要出去玩，他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了玉时蒙！”
两人擦肩而过，棕发女生一脸冷漠，栗发女生身边的人有些好奇地回头看那个最近沸沸扬扬传闻中的主人公，又问身边的人道，“你怎么不和她说话了？你们不是挺要好的？哎，她真的被那个了啊？”栗发女生冷哼，“太特么恶心了。装什么装！我以前是瞎了眼！她活该！”
脸上的肌肤被坚硬的鞋底碾压的生疼，有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来，带着浓浓的憎恨，“古乐，你为什么不去死！”发丝落到眼里，有些痒有些疼，手掌还有些力气，抬手抓住踩在脸上的脚，瘫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弹起，一把将人摔倒在地。看着栗发女生一脸的狰狞恨意，不顾围上来拳打脚踢的众人，棕发女生一拳揍上那张脸，随后站直身子同样一脚踩上去，狠狠地碾压了两下。
…………
“对不起。”夏咏竹泪如雨下，嘴唇有些颤抖，“古乐……对不起……”
古乐依然挂着灿烂笑容，“没关系。”她一翻手，掌心里却是一把锃亮的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