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有些愣,感觉到肩膀处的衣料很快被润湿。转头,看见田甜的头搁在自己肩上,那张小脸上满是泪水。
“古乐,我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不要难过,那些都过去了……”田甜抽抽搭搭的说着,忍不住更大声地哭。
古乐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抬手拍拍田甜的脑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哭个什么劲儿。”
一边笑,一边回抱住小女生,古乐目光转向平静湖面。
是呐,都过去了,但是,那些伤疤并没有消去,它们一条条狰狞地攀爬在一颗本就温度不高的心脏上。同学聚会,呵。
牵着古乐的手掌,田甜偏着头看着身边的女生,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要不要叫上宋白陪你一起去?”
古乐穿了件大红的斗篷衫,黑色窄脚裤,红色高帮帆布鞋,依然扎了一个丸子头,耳朵上戴了金色王冠的耳饰,手腕上还挂着一串亮晶晶的手链,手链上有小小铃铛,随着她的举动发出响声。眉眼清秀皮肤白净,也许是因为红色斗篷的缘故,古乐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小巧。
“我同学聚会,叫宋白过去干什么。”古乐扬起一抹明媚微笑,挥挥手,“我走了。”
酒店的雅间已经订好了。古乐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这次还是班长请的客。有钱人就是爽啊,古乐懒洋洋地靠在座椅椅背上,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她的生活费上有没有达成共识。话说,她还有一个月才过十八岁生日,还不算成年,他们还有抚养自己的义务吧。
自嘲地翘起嘴角,手里的手机被手指灵活地转动起来,古乐专心致志地把手机玩出一个又一个花样。直到出租车司机开口说到了。
跳下出租车,古乐抬眼看向面前的大酒店。女生抬手撩了下鬓角的卷曲发丝,手腕上的手链缀着的铃铛声清脆。嘴里喃喃了一句,“这声音真难听。”
向前迈了几步,古乐整个人转瞬消失在原地。
看着面前半掩着的门,里面的笑语欢言隐约传出来。古乐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象牙白的骨戒,哎,做妖怪真是方便,扬起一抹灿烂笑容,古乐眉眼弯弯,推开门。
亲爱的同学们,好久不见。
已经有好几个人围坐着圆桌高谈阔论,现在七点,聚会九点才算正式开始呢。古乐望过去,还不错,都是熟人。
高三上半学期学校重组了下高三班级,古乐所在的班级有一小半的人都换了。古乐当时又是被半孤立的状态,班里新同学旧同学没有几个人和她来往。再加上古乐高三下半年就休学在家,所以古乐真正熟识的人并不太多。
不过,就算不是熟人,那些面孔,古乐也全部记的清清楚楚。她记忆力一向不错,不然也考不上现在所在的省重点大学。
听见门口有声响,坐在桌边的人纷纷满面笑容地看过来,其中一个还没有看清来人就开口亲热道,“来啦!”
“是呢,我来了。”一道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即使刻意舒缓了语气,却还是有掩不住的自嘲。
大红斗篷衬得一张小脸白皙如玉,深棕色蓬松发丝扎起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女生笑颜肆意烂漫,步伐轻快地走过来,随着走动,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不断响着。
看清是古乐,几个人一时都张口结舌。
古乐随意拉出圆桌下的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托住下巴,右手手指敲击着桌面,看向对面几个人,她目光清澈,一缕卷曲发丝在耳际,小巧耳垂上金色王冠耳钉看上去璀璨,清秀小脸上神情有些慵懒,声音依然轻快:“不是说在这儿上学的出来聚一聚么?我想着很久没见见你们了,所以我就早早来了,怎么,不欢迎呀?”
对面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认识我了?我是古乐啊。”女生右手伸出去,隔着桌子,在人面前晃晃,纤细手腕上的一串手链铃铛碰撞着,发出清脆响声。
她白皙细长的手指轻点:“席晨,顾业,童达,郝菲菲。我可是还记得你们呢。”这四个人和她也算说过话,就算后来她名声被搞臭了,他们见到她也会打招呼,古乐首先见到他们几个人,阴郁的心情不自觉放松许多。
被点名的三男一女,身子却都有些僵硬。
郝菲菲有些结巴道,“古古古乐?你你,不是死了吗!”古乐记得郝菲菲是个小眼睛女生,只是,现在看过去,郝菲菲双眼皮大眼睛,瞳仁漆黑漆黑的,长长睫毛楚楚动人,肌肤白皙光滑,一头直长发,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嗯嗯,美瞳和化妆改变人生。
席晨坐在郝菲菲身边,他拽了女生一把,假咳一声,“那个,你后来不是休学了么,再后来,大家都听说你自杀,那个了……哈哈,那肯定是谣传。”他干笑。
盯着郝菲菲看的古乐继续盯着席晨看,席晨那两个大板牙还在,不过他头发比以前长好多,还戴了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那两颗板牙也顺眼许多,甚至有点小可爱。
“古乐,你还是不来比较好。”童达依然是胖乎乎的,此时他那张饼脸上满是严肃,“你回家以后,我们私底下也讨论过,总觉得你原本混的挺开的,后来怎么一下子就变的那么惨。那些传言,我不信。我直接说吧,我觉得事儿都是那个夏咏竹弄出来的。至少,说你自杀死了的,是她。”
顾业看了依旧笑眯眯的古乐一眼,“今天夏咏竹来。还有玉时珍。”
顾业还是又瘦又高,像根竿儿啊,一张面瘫脸。
古乐指尖绕着自己的发丝,轻轻笑,“夏咏竹当然恨我,我不仅抢了她喜欢的人,还把那人害死了,她不恨我恨谁。玉时珍啊,老熟人呢。”
“今天来这儿,第一眼看见的是你们,我就觉得值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古乐朝桌对面的四个人眨眨眼,“可惜后来你们被抽到别的班了,不然我在三班也不会那么难过。”
穿了大红斗篷的人儿笑的像个天使一样纯洁又干净,她趴到桌子上,近近地瞧着对面四人,双手托腮,笑的眉眼弯弯:“对了,我今天,就是来报复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就当看戏了。不过,你们要是拦着我的话,我照样下手。放心,不会出人命的。”
保证一样,女孩子又重复了一遍,“放心,不会出人命的。”她丸子头上绑了一个明黄色的头花,那头花是个圆圆的笑脸,这笑脸明晃晃地映照在四个人眼里,和它主人的笑容一样灿烂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