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站在学校理发厅门外,她低下头看看手机,又往理发厅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宋白的身影,于是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耳边响起少年的温和声线,似乎是因为从电话里传来,而变得有些不真实:“古乐?”
古乐应一声,抬起另一只手压了压牛仔帽帽檐,“你现在在哪儿?我在理发店外面,叫做‘从头开始’的那个。”
“哦。”少年轻轻笑着,下一刻却是挂了电话。
随后,女生身后响起少年的声音:“古乐。”
转过头,看见少年微笑的清秀面容,他一只手里握着手机,正从耳边拿开,另一只手里正举着两串红红的冰糖葫芦。
宋白几步走过来,把一支冰糖葫芦递过来,“去核的,尝尝。”
古乐只好接过来,“都多大的人了……”眼里却是浮现笑意,“走吧,看看你头发都多长了。”
坐在理发店里的沙发上,膝盖上摊开一本店里的时尚杂志,古乐懒懒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镜子里的宋白。少年闭着眼,理发师正在修剪他的刘海,细碎的黑发落下来,让那张清秀面容有几分不清晰。
阳光穿透理发店的玻璃门,照耀在古乐双脚搁着的地板上。理发店里放着音乐,似乎是韩语歌曲,节奏感强烈。在劲爆音乐里,古乐咬一口自己手里两支糖葫芦的一支,她牙齿下意识地泛酸,微微蹙眉,却还是一口一口咬下去,舌尖有微微甜意四散。
古乐口味清淡,酸辣一般都不吃。然而,此时此刻,她陷在沙发里,一只手翻过一页杂志,看着上面妆容夸张的模特和华丽精美的衣饰,指尖是纸页光滑触感,耳边响着有些喧嚣的音乐,唇齿间酸酸甜甜,世俗生活里浓浓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抬眼看向那个闭着眼在理发的少年,古乐觉得心里满满的,唇边挂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容。
“怎么样?”理完发,宋白站起身,看了一眼镜子就回头看向古乐。
咬着糖葫芦的女生正低头看杂志,闻声抬起头来,浅色的唇因为红红糖葫芦的缘故而泛出胭脂色来,总是清冷的黑眸这时候有一丝温柔,唇边一丝促狭的笑意,“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宋白哑然失笑,走过去,一只手接过古乐递来的冰糖葫芦,另一只手则握住女生伸出的手,微微用了力,把坐着的人拉起来。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人举着一支冰糖葫芦,走出理发店。阳光打在两个人身上,让看过来的理发师都微微笑起来。
坐在人工湖湖边的长椅上,古乐捏着纸巾,细细地给宋白擦去脸上没有清理干净的碎发。少年合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微微翘起,原本被有些长的发丝略略掩住的清秀眉眼,此时完全沐浴在日光下,古乐没有多想就拿手指捏了捏少年的鼻梁。
睁开眼,黑色瞳仁里映出带着牛仔帽的女孩子。
宋白抬手也捏了捏古乐的鼻梁,见到对方微微扭头,他笑起来,凑过去吻了吻那有些红软的唇,冰糖葫芦浅浅的甜。
古乐把头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眯起眼,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手指被身边人捉住,拿自己的指甲在他的掌心刮来刮去,敏感指尖能感觉到掌心那细微的纹路。
太过于惬意,古乐就这么靠着宋白,在阳光里睡着了。
宋白缓缓收紧自己握住女生手掌的手指,他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湖面,柔软水面在风里漾出层层水波,点点阳光碎金一样。
少年的一双黑色眸子幽深。
纤细白皙手指间,一支黑色碳素笔灵活转动着,古乐垂着头,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书本。她身边的田甜则是看着手机,不时低低的笑。
“古——”田甜张口说话只吐出一个字就被捂住了嘴巴,一双水眸看着捂住自己嘴的古乐,满满无辜。
古乐收回的手,却是抬起来,拽出田甜耳朵里的耳机,看向她,声音轻轻,“姑娘,你嗓门刚才大的图书馆外面都听到了。”
田甜吐吐舌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继续低下头看手机去。下一刻她身子忽的一僵,还没有收回目光的古乐看着小女生那一张小脸迅速变红,索性继续盯着她。
被主人牢牢拿着,好像长在手掌上的手机递到了古乐面前,古乐看过去,将QQ对话框里的几行字扫了个遍。
备注是陈夏的家伙头像是架钢琴的黑白键盘,那钢琴键盘说:“田甜,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还加了一个可怜兮兮水汪汪大眼睛的表情。
古乐忍不住轻笑,想起了那个发丝有些浅黄,一笑就有两个酒窝的少年。
田甜偷眼看她,却被女生伸手捏了捏脸颊,听见有些清冷的声响轻轻道,“谈一场恋爱也不错。只是,不要陷太深。如果你做什么蠢事,我绝对会往死里扇你耳光。”
小女生缩缩脖子,她可是还记得因为骨戒她被古乐打的几巴掌,不顾自己脸颊上的肉还被捏来捏去,她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急忙开口保证,“不会的不会的,小夏他人很好——”说到半截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又闹了个大红脸。
古乐拍拍她肩膀,垂下头,继续读自己的书,刘海落下,挡住清冷黑眸。
最深重的伤害,往往是最亲近的人带来的。所谓情所谓爱,当你奉出一颗心的时候,也同时交出了一把几乎一击毙命的匕首。田甜,会知道么。
记得在哪里看到一句话,最痛的痛是原谅,最黑的黑是背叛。古乐指尖下意识摩挲着书本纸页边缘,她自己的伤痕累累,痊愈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对不会让田甜和自己一样,一颗心布满狰狞伤疤。
陈夏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指尖一丝淡淡翠绿色光芒隐约闪现,转瞬即逝,古乐翻过一页书,手指间一只碳素笔依然玩的花样翻飞。
走下图书馆高高台阶,古乐牵着田甜的手,目光望向了一个正朝她笑眯眯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