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孟智山的电话多多少少令蔡小牧有些难安,回家的时候,她还是试着给孟智山发了个试探性的微信。
“孟大帅哥?有空聊聊吗?”
宁城的下午四年,西雅图的零点。
破碎的雪花屏骤然亮起。
孟智山陷入了反复高热之中,拧眉昏睡着。秦珂掂量了许久,还是决定默默地拿了手机退出卧室。
“小山子?这么晚不睡觉,该不会是在泡美眉吧?哈哈,怎么给我打过来了?”蔡小牧坐在院子里给Mountain顺着毛。
“我是秦珂。”
蔡小牧愣住,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却又听到秦珂说:“孟先生情况有些不妙,现在高热不断,没办法回您的微信。”
“他病了?”蔡小牧惊得立马站起,倒是吓了Mountain一跳。
“六天前,孟先生去了趟蔡董那边,回来的时候一身是伤,站都站不稳。我想,大概是因为孟先生早先对蔡董承诺‘凡你所伤,必施他身’的原因。”
蔡小牧死死咬着嘴唇,眼睛涨得发酸,她咬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狗屁承诺?他为什么要答应姥爷!”
秦珂顿了一顿:“看来孟先生并未将此事告诉蔡小姐,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小山子现在在哪里?”蔡小牧又问。
“孟先生不愿意去医院,现在在西雅图的大宅、他自己的房间躺着。我们没辙,好在蔡董派了家庭医生过来。”
蔡小牧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在厨房择菜的杨妈妈,心酸一抹一抹翻涌着,她哽咽道:“杨妈妈回国了,谁照顾他?”
秦珂叹了口气:“我。”
蔡小牧扔掉手里给Mountain顺毛的梳子,急切往屋里走着:“我去查查航班,争取最晚后天能到西雅图。”
幽暗的走廊,颀长的身姿步步逼近秦珂。家庭医生吃力的举着吊瓶一脸担忧地跟在孟智山身后,眼见着他半个身子撑在墙上,用力夺过手机,崩开了插在手背的针头,划出一串血珠子。
“滚到院子里跪着!”孟智山捂着听筒怒斥秦珂。
他缓了缓,才拿起电话柔声说道:“小牧乖,秦珂太夸张,我没事。你的身子也没好完全,不要来回折腾,我过几天去找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成孟智山黯哑的嗓音,蔡小牧顿住步子,一个没刹住坐在楼梯上就开始哭:“你怎么了!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为什么跟姥爷发那种誓!我不想你挨打!你等着,等我回西雅图一定要好好教训对你出手的人!谁给他们的狗胆敢动我的小山子!”
听到她的维护和关切,孟智山挺开心的,忍不住闷声笑了两下,说道:“你愿意回西雅图了吗?”
蔡小牧收住抽泣,点着头:“西雅图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我回来给你出了气再带你回宁城。如果姥爷要找你麻烦,我一定会护着你!”
孟智山的笑意渐冷,苦涩得像是在自问自答:“还要回宁城吗?我还以为你这次回西雅图就不会再回宁城了。”
“我……”
孟智山自嘲地笑了笑,又问道:“蔡老找我的麻烦你会护着我,可若是他去找季礼的麻烦呢?你只怕是会拼命的吧?”
蔡小牧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会被孟智山问出口。
“你不要胡说,没有人能取代你孟智山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一早当你是最亲的人!可季礼……他只是个外人。”这话说得蔡小牧全无底气。毕竟,季礼与她究竟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还是个未知之数。
孟智山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答案,他苦笑道:“你想说的是,他‘暂时’只是个外人吧。”
蔡小牧试图安慰孟智山因病痛而略显脆弱的思虑,却又陡然觉着无从开口。
两人间头一次出现尴尬的沉默。
末了,还是蔡小牧先开了口:“小山子,你是不是有点讨厌季礼?”
孟智山虚弱地靠着墙不说话。
蔡小牧继续说道:“也许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你和我黏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你哪天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会有怀着同样失落和对对方的敌意吧。可是,你和我终究还是会各自走入婚姻,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或许那个时候,你和我也都能接受彼此身边亲密的……”
“各自走入婚姻?小牧,你……”
孟智山话未说完,话筒里便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家庭医生那口流利的美式发音。
“Ithinkyoumightwanttocallagainlater,becauseMr.Mengfainted.”(我想您可能要晚些再来电话了,因为孟先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