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恰巧午休结束,谭桑抱着一摞文件溜到蔡小牧桌边,小声道:“小菜儿,那母夜叉找你干什么?”
蔡小牧装模作样抬手撑住半边脸,巧妙地挡去面上红印,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布置任务呗!想到下了班还要去催回款单,我现在只觉得生无可恋。”
“就这样而已?”谭桑显然不满足这轻描淡写的答案。
蔡小牧自然也不会傻得和盘托出,顺带哭诉龚灵的恶行,遂两手一摊无奈道:“就这样而已。”
这一松手便漏了馅儿,眼尖的谭桑一下便看见她右脸的指印,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的脸怎么了?你被谁霸陵了!”
蔡小牧拽着谭桑衣裳将她拉低几分,小声嗔怪道:“别喊啊,我这个月没几个五百块可扣了。”
谭桑气呼呼地直起身子,嘟哝着:“是龚灵那个母夜叉打的吧,也太欺负人了!虽说欺负新人算是半个行业潜规则,可也没见谁真动手打人的。不行,我要去人事部跟肖凌告状!”
蔡小牧心中一片哀嚎,死死拉着谭桑的手不撒:“求你了姑奶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拉扯间一道身影掠过,两人蓦地沉默了,眼睁睁看着方淮一阵风似的刮进龚灵办公室。
谭桑一下熄了火,蹲在蔡小牧椅子边动也不敢动。
“你怎么了?”蔡小牧问她。
谭桑哭丧着脸,说道:“早上说方淮是太监总管被当场抓包,他现在去找母夜叉会不会是要处分我?”
蔡小牧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作为朋友,我只能友情替你祈祷三秒。”
谭桑哀鸣一声,耷拉着脑袋靠在桌边,等待接下来或许会发生的处罚通知。
可没过三分钟,方淮便走了,也并没有什么处罚通知。
两人才将将松了口气,却见龚灵一副战备状态从办公室踱出,眼风一扫,落在蔡小牧和谭桑身上。
龚灵嘴畔噙着一丝狡黠地笑意,看得蔡小牧脖子一缩,也不知道这得理不饶人的龚灵腹中,此刻又酿着什么损人的坏水。
“蔡小牧、谭桑,晚上跟我去一趟马哥孛罗酒店三楼宴会厅,有个重要酒会。提醒一下,那张从年前催到年尾的汇款单主人也会在场,需要你们合力执行。”
蔡小牧心下一沉,本能想要拒绝,可谭桑好像很兴奋,先她一步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办的酒会呢?我这边也好去公关部讨些资料,免得失礼。”
龚灵颌首,说道:“华兴置地,这可是家大公司,你们好好准备。”
能出席这样场合的机会自然不可多得,谭桑掩饰不住笑了起来,蔡小牧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临近下班,龚灵先一步回去dressup。谭桑也机灵地打电话给妈妈,让她把那条含着血泪买下的MSGM长裙送来公司,开始拾掇自己。
蔡小牧左右为难,看着自己身上百来块钱的Forever21的卫衣牛仔裙,决定放弃治疗。
反正是去催回款的,即便是张好几百万的款子,也改变不了收账的本质。酒会也是收账,收电费、水费、天然气费也是收账,既然都是收账,何必盛装出席。
蔡小牧这样安慰着自己。
带着这丝随意的心情,蔡小牧和谭桑手挽着手走出公司大门。
前脚刚踏出去,后脚便见一辆洗得锃亮的大众POLO喇叭一响,车门拉开。那车主好像演电影似的拉开后座车门恭敬道:“蔡小姐,我来接你下班。”
蔡小牧浑身一激灵,忍不住瞪着眼前殷勤的雷力。
雷力假装没看到蔡小牧杀人的眼神,依旧恭敬地俯身立着,重复道:“蔡小姐,上车吧。”
蔡小牧好似脚下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倒是谭桑眯着眼笑开了,一下一下摇着蔡小牧的胳膊撒娇道:“这是你男朋友吗?挺有趣的,不如让他送我们去酒店好了。我这裙子贵死了,可挤不了公交地铁,好不好嘛,小菜儿?”
雷力一听男朋友三个字,吓得不轻,立马摇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蔡小姐的男朋友,我是……”
话挑子被蔡小牧截断:“他是我远方表哥,特别爱开玩笑,总爱玩儿些主仆的幼稚把戏,喊我‘蔡小姐’。”还未等身边两人回过神,蔡小牧又笑着问道:“表哥,不是不让你来吗?”
雷力咽了口唾沫,这声轻言细语的问句显然暗藏怒意。虽说蔡小牧才是他的老大,可孟智山的命令也无法违背,这种夹板罪不知何时是个头。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雷力灵机一动,转身从副驾驶拿出一只手机递给蔡小牧,挠着脑袋笑嘻嘻说道:“这是你孟大哥让我拿给你的,说是联系不上你担心得很,要你开机后给他打个电话。”
蔡小牧接过,幽幽道:“盯这么紧,这哪是哥啊,这简直是就是爹嘛。”
雷力嘿嘿笑着:“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蔡小牧瞪了他一眼,拉着谭桑坐进后座,对雷力说道:“表哥,麻烦送我们去马哥孛罗酒店。”
雷力想起孟智山‘送蔡小牧下班直接回家,不准游荡’的交代,显得有些为难,久久不发车。
蔡小牧冷了脸,阴着嗓子语带威胁提示道:“雷力,姓孟的现在可不在宁城。”
谭桑不明就里,却被雷力纠结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
雷力这才回过神,发动了车子向酒店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