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扎破了蔡小牧幼白的脚掌,可相比这身上的窟窿,心里的更痛。她从未想过,如果孟智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她会怎么办。
可刚才,她亲眼看见沈辛安半裸着上身坐在孟智山的身上,那两人脸颊酡红,说不出的情潮涌动。
原来,视频中孟智山对自己的克制与迟疑是与蔡氏背景息息相关的。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毫无顾忌的与别的女人**,却在求婚前三掂量与自己的进展?
孟智山对她,究竟是纯粹的兄妹之情,还是夹杂着各方利益平衡考量的男女之情?人心复杂,蔡小牧竟不知自己妄想步步为营而布的棋局究竟是对还是错。
强忍着脚上的痛,她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扣扣扣。
“阿礼,我回来了。”
季礼堵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笑眯眯地问道:“去说清楚了,这才过来跟我道谢的?”
却不料开门之际,蔡小牧突然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季礼慌了神,赶忙搁下杯子把蔡小牧抱到沙发上,这才发现她的两只脚掌已经血肉模糊。
“我带你去医院。”季礼说着,拿起钱包手机准备过来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蔡小牧拿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季礼,哭着说道:“这个号码是以前帮姥爷看诊的医生的电话,他退休后移居悉尼,请你帮我把他请来。我不想去医院,不想出这间屋子,不想再看到孟智山……”
季礼嗯了一嗯,拨通电话表明意思后,取了干净毛巾和冰块蹲在蔡小牧面前,一边轻手轻脚帮她的伤处做应急处理,一边时不时蹩眉将她望着:“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孟智山是不会故意让你伤成这样的。”
蔡小牧也不说话,只一直流眼泪。
季礼起身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温柔说道:“早知道让我们胖墩儿单独出去会变成肉沫回来,我就应该跟着的。”顿了顿,又自嘲地笑道:“蔡小胖还哭鼻子呢?自己的女朋友大半夜拿着盒***去找男人,怎么说,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说罢,季礼倒真学着小姑娘的模样嘤嘤嘤的假哭了几声。
蔡小牧被他的模样都乐了,噗嗤一笑,鼻涕也喷到季礼的手上。
蔡小牧有点难为情,抽了张纸巾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
季礼却将手上沾到的鼻涕水擦到了蔡小牧的裙子上:“还给你。”
季礼又看了看她脚上的伤口,见没再流血才放心的坐回她身边。他仔细瞧着蔡小牧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探问道:“你心里的想法,我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些,却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捏造自己暗恋我的情节蒙骗孟智山。”
蔡小牧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与其说捏造暗恋你的情节,不如说我当年确实对你有过好感。在剧院恰巧碰到你,恰巧被你亲到,又恰巧被你那位女朋友撞见,都是真实的。”
“那么,既然你那个时候已经对我有了好感,为什么现在……”
“因为一个吻。”
蔡小牧回答倒也坦然率直,这倒是让季礼对她另眼相看。原本,他还以为这样的娇娇大小姐多多少少有些抹不去的矫揉造作与虚伪,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这个不羁大胆的姑娘。
蔡小牧继续说道:“虽说剧院里的吻让我心动,却不足以让我情动。季礼,我其实一直是个理智的人。生活在这种家庭的人,对于事情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快速分析利弊,快速找到症结,只为少走弯路,少做无谓的事情。对于这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
季礼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的分析你与孟智山的吻对于我来说的区别。在你吻我之前,也是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我曾偷偷亲过睡着的孟智山。我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人。所以,我从来都不曾逃避我或许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几率。可是,我错了。人即便会同时对两个人产生爱情,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天秤不均,好感分配不匀的情况。也就是说,喜欢可以并存,而爱却是唯一的。”
季礼咋舌,这番话出自一向以可爱贪吃形象示人的蔡小牧嘴里,实在令人感到惊奇。他暗自沉淀了一下,装作无所谓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暗恋我喜欢我是真实的感情,爱孟智山也是真实的。而现在,当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之后,却发觉原来你对我们两个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蔡小牧点点头:“你可以说我不负责任,可恋爱本就是让人更了解爱情的一种试探性相处,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季礼,我很喜欢你,即使是现在也依然对你心动。但是孟智山,我没办法忍受他和除我以外的女人亲近。这种爱与占有欲,和他在我身边十五年没有任何关心,因为我也控制不了。”
季礼眼神黯然,似笑非笑地望着蔡小牧,又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跟他直说,为什么上次他向你求婚你却拒绝了。”
蔡小牧叹了口气:“因为我没有自信。”
“千亿家底的大小姐居然对男人没有自信?”
蔡小牧望着季礼,眼神干净纯粹:“你也知道,我并没有出众的样貌和身材,我所拥有的,只是一个能干的会赚钱的姥爷。而你和孟智山跟我不一样,你们是人群中最优秀的男人。或许你们的身价暂时达不到我姥爷的高度,可你们年轻又有能力,过个十年,甚至不需要用到十年,你们赶超姥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没有勇气和自信,用一个并不出色的自己去赌你或者孟智山会爱我二十年的几率。”
“为什么是二十年?为什么不是一辈子?”季礼不解。
蔡小牧的眼神遥遥已飘远:“能够在年轻时持续二十年爱我不变的心,就是一颗好心。一辈子,我并不奢求,我也很难相信会有谁能真正爱另一个人一辈子。”
“你太悲观了。”
蔡小牧擦了擦眼角泪痕,笑道:“不是我悲观,而是现在分手率和离婚率都太高,你我都是学商科的,不会连这点道理都算不出来吧。”
“无论如何,我都坚信有从一而终的爱情,有值得互相托付一生的爱情。”季礼说得珍之重之,似乎见过这少之又少的奇迹一般。
“果然是双子男做派。天性乐观,每段感情都是真爱。既然你相信从一而终的爱情,为什么又会和前女友分手呢?”蔡小牧笑着,又说道:“如果你们没分手,说不定现在已经结婚了,这样一来,也没我什么事了。”
话一落地,季礼脸色骤变,蔡小牧马上察觉他的异常,立刻补充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别生气,无论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我都收回。”
良久,季礼说道:“我的前女友,不对,应该是未婚妻,她四年前车祸去世了。”
“不可能!”蔡小牧有些激动。
“我亲眼看到她被轧死在大货车下……”
蔡小牧却十分肯定地说道:“她没死,两年前我在纽约见过她。”
季礼满脸疑惑:“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连书已经死了,她的骨灰还是我和她父母一起送回国的。”
蔡小牧想了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原来她叫连书,我只听那里的人叫她Dolores,悲伤小姐,没想到她的中文名字这么好听。”
季礼没有说话,只当这是蔡小牧认错了人,可蔡小牧却坚持那人就是剧院中那漂亮的连书。
正是纠结,门铃响起。
季礼有些晃神,一脚深一脚浅地前去开门,却只见孟智山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蔡光庭的家庭医生和几位拎着急救箱的外国医生。而孟智山却是一脸的疲惫,自责的望着蔡小牧翘起的血淋淋的脚掌,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