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缓缓走上讲台,转身,斜斜靠在讲台左侧,突然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柔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清晰无比,“现在我正式的介绍一下,我,白空山,你们现任的班长。”顿了顿,继续笑道:“现在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折好,然后放到讲台上,男生放左边,女生放右边,然后由我随机分配。”说完,将放在一旁的板凳扯过去,翘个二郎腿坐着。
话音一落,就见我周围的妹子迅猛的转身,从书包里拿出本子。
“呲啦……”“呲啦……”“呲啦……”此起彼伏的撕纸声。
那些妹子刷刷刷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面泛桃红走到讲台,将纸放到讲台右边。
我在下面微微摇摇头,啧啧啧,这位同学,怎么踩上猫步了?啊!那位放纸的同学,你后面还有好多人呢,再磨蹭一下就造成交通堵塞了!
这叫啥?这叫蓝颜祸水……
看讲台上的人差不多走完,我迅猛的夺过旁边阿欣刚拿出来的本子,不理会阿欣怨念的眼神,干脆利落的撕下一张纸,递回给阿欣,熟练的扬起谄媚的笑:“阿欣,同窗三年,此后又要再度同窗,你不会那么小气的是吧。”
阿欣很无奈,那表情……啧啧,可不可以允许我伸出狼爪……咳咳,时机不对,改日再补嘿嘿……
回过神,在那张印着小兔子的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一看,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怜我这霸气的字要和只可爱的小兔子呆在一块儿。”
我从没有可以去练过字,甚至没有看过那个男人的字,可是它却像极了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我的父亲。果然,我的确是他生的。
一个女孩的字,像极了一个男人的,对于我来说,倒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如果我写出的是秀气的小楷,我觉得我会被它吓着。
不知道那条广告说的对不对——见字如见人,我总觉着我这字似乎还缺点啥,后来我发现,只有用黑色粗笔才能勉强弥补那点缺陷,我想,或许我自己还缺点啥。
旁边的阿欣许是听到我那句话,将折好的纸“砸”了过来。
纸张飘飘然的落在我的座位底下,我弯腰捡起,抬头对阿欣谄媚的笑,“您老别生气,我去帮您交。”
刚把腰直起,就见自己座位旁站着一个穿橙色连衣裙的少女,扬起礼貌的笑意,礼貌的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礼仪,是对陌生人用的。
“文昼同学,我帮你把纸交上去吧。”那少女笑得甜美,是个美人。
我点点头:“谢谢。”
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人,双赢,甚好。
少女摇摇头:“不用。”说完,再一次走向讲台。
班长稳坐如钟,嘴角扬起的弧度却越发的大,他说:“男生呢?”
“班长,我们想将选室友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站起来的是个麦色皮肤的高大汉子,穿着一身篮球服。
“哦?行!”突然觉得,班长语气似乎很欢快。
我转头看向那高大汉子,那汉子的面目呆滞,似乎没想到班长能那么干脆的答应他。
“不过……”班长开口。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一个说话大喘气的。
“我突然觉得单人单坐未免有些残忍……将班干安排做你们的同桌如何?”班长嘴角那抹笑,明媚无比。
扫了眼四周男生,果然,面目都有些微微抽搐,也是,谁愿意被人管。
再看眼那个高大汉子,他摸着后脑勺笑笑,说:“还是班长安排吧,我们都听班长的。”说罢,取出一张纸,刷刷刷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折好,交到讲台左边。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的也就跟着,没一会,所有纸条都交到了讲台上。
班长慢悠悠的起身,优哉游哉的在男生纸条里随意抽了七个,声线慵懒:“徐岩,苏铸,……一间。”
“朱涛,侯武,……一间。”
“剩下的,高阁,梁良,……和我一间。”
又见班长将那堆废纸扫开,侧身伸手直接将讲台另一边的那堆纸扫过去,捻起一个印有兔子的纸条,不知道是阿欣的还是我的。
他把纸展开,语气淡淡:“向欣。”
一张,“李晔璇。”
又一张,“覃羽。”
再一张,“陈依橙。”
最后一张,我死死地盯着那只白皙的手,那只手手指芊芊,可惜此时并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只是看着它不断徘徊在众纸条之间。
最后,那只手停下来,我看到了,它停在一张白纸上方。
我有些失望,黯然低头,却听得一丝似是带有笑意的声音:“文昼。”
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嗓音柔和,圆润如珠。
后来啊,吾家少女初长成,他问我:“你怎么那么迟钝?”
“嗯?”
“我第一次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似乎有些生气。
我认真回忆,我在想什么?那时的我在想什么?
良久,我抬头,笑着对他说:“我在对你的声音发花痴。”
他满意了,说:“文昼。”
“嗯?”
“一样吗?”
我摇摇头,一样吗?不一样吧。
我的同学,我的班长,我的少年,我的伤疤。
一样吗?不一样。
我低头喝了口茶,记忆这东西真是喜欢整人,为什么我背书没有那么厉害呢?
讲台上的班长似乎很累,又坐了下去,操着那得天独厚的嗓音,缓缓问:“几点了?”
底下那个高大汉子立刻喊:“8:52。”
班长点点头,继续说:“8分钟后由劳动委员分配劳动任务,9:30之前大扫除必须搞定,然后放学回家收拾日常用品,下午2:30回到班上,由我和副班长带你们去宿舍,4:30之前把宿舍收拾好,明早8点到,都明白了?”
“明白!”响亮的回应。
8分钟休息时间,阿欣打探到如下信息:班长叫白空山,副班长叫陈依橙,劳动委员叫覃羽,是个老实巴交的妹子,我这组的组长叫李晔璇,据说从小学一直干这行到现在。
当然,还有其他信息,不过与我无关,自动忽略。
8分钟,劳动委员准时站上讲台,迅速分配好任务,全班开始劳动。
我和阿欣早早完成了劳动任务,打算去竹林等阿姚,阿欣突然说:“我们的座位还没换啊!”
我充满笑意,问:“你近视了?”
阿欣摇摇头。
我翻了个白眼,说:“那不就得了。”
阿欣一脸纯真,“可是老师不是说让班长调一下吗?”
“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问一下班长吧!”
我抬眼看去,阿欣粉嫩的小脸衬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在“bulin,bulin”的看着我。
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乖巧的娃子。
阿欣问到班长去了清洁室拿劳动工具,而清洁室在门卫室旁边,我还记得当时阿欣的一脸感叹的说:“那么远,班长一个人,真是个好人啊!”我沉默,表示自己不明白这货的思维方式。
我们在半路看到班长,我感叹,气质果然是最好的装饰品。
彼时的班长懒懒扛着从清洁室弄来的扫把,步伐缓缓,缓缓,这感觉,就像我和妈妈散步一样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