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风微凉，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不知哪家的亮光透过纱窗洒落在窗台上，映着不远处哥哥熟睡的身姿，伸手就能够到。
月色正好，我无心睡眠，迷迷糊糊的听着雨声，脑中一派混沌，一会疑惑多年前那场狗血的抱错为什么会到今天突然被发现，一会又疑惑今天的自己为什么有点不像自己。
隔壁房间传来父亲均匀的呼噜声，想是早已熟睡。
微微向右侧了侧身，右臂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轻轻地用鼻子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似是把胸腔里的浑浊吐了个干净。
“还没睡？”哥哥突然转过身，微微带着棕色的眸子映着月光，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
我猝不及防，有些尴尬地说：“是我吵着你了？”
哥哥微微摇头：“我睡不着。”
我笑笑:“我也是。”
哥哥突然把双臂抬到脑后，脸朝着天花板，说：“陪我聊聊吧。”
我下意识地伸手，把哥哥的毯子往上掖了掖:“别看现在是夏天，我们院子里可是很凉快的，尤其是现在还下着雨。”
哥哥没说话，却也没有阻止我的动作。
我收回了手，终于鼓足勇气，轻声道：“哥，”觑了眼哥哥，又接着说，“苏州好玩吗？”
哥哥想了想，说：“还可以。”
“哥，你明天想去理科班还是文科班？”既然是聊天，就要没话找话。
“理科。”
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良久，哥哥开口：“你似乎对……爸有些生疏？”
我心里颤了颤，没想到哥哥那么敏锐，明明自己今天对父亲已经很正常了。
不过，这就喊“爸”了吗？一面暗暗压下自己心里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惆怅，一面暗自唾弃自己：“文昼，他是老妈和父亲亲生的！”
哥哥没等到我回答，干脆直接问：“为什么？”
我微微叹息，苦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小女孩的心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哥哥转过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平平：“那样不好。”
我笑了笑，心底有些苦涩。
“不能改过来吗？”哥哥的嗓音多了丝柔和，令人沉迷。
我没说话，团着毯子直起了身，挪到**尾，弯腰拿起一盆土，里面有我从花鸟市场买来的兰花种子。
我看着里面被我细细打理过的土壤，又看了看窗外，窗外装了防盗网，足以放下一盆土。
我挪回**头，从**缝里夹出纱窗的钥匙，开了纱窗，把那盆土放在防盗网上，特意放在一个视觉盲点。
“如果一星期后，我种的兰花发芽了，我就改过来。”不知道用一个小生命去做一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可现在能让我找到台阶的似乎也只有这个。
哥哥没披着毯子，直接走过来，问：“这兰花你种了多久？”
我诚实地答：“一个多月，连根杂草都没有发过。”
哥哥微微皱眉，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有那么生动的表情。
“你就那么讨厌爸爸？这个星期我们在学校，没人浇水，又或许你的种子是坏的，根本发不了芽。”
我笑了笑，没说话。
那盆土虽然被放在视觉盲区，但我知道，只有放在那里，楼上浇花滴落的水才能被接的更多。
“为什么？”还是那个问题。
我笑了笑，简单粗暴地回了一句：“老子乐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