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并不着急,也不恼火,看似随意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纸张,扬手甩到羽灵面前的桌子上。
轻飘飘的纸张在男子手中仿佛是数十把狰狞锋利的利剑,一瞬扎在桌面上,将本是光洁的桌面划出了十几道口子。弹指神功最厉害的不是让纸片像刀子一般飞出去,而是看这纸片究竟是力透多深!
羽灵看着深深扎入桌面的纸张,眼神一凛,一股说不出的寒气从脚底蔓延开来。
“这些是你茶园的账目,你做账果真是赏心悦目,丝毫不乱。只可惜,你上个月很不小心的混淆了一种茶叶,想来,今日傍晚,就会有人登门来找你了。那可是几千两的大生意,赔了这一次,你还能继续经营下去吗?”
男子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如同,话一出口,就会被风吹散似的。
但却是一字一句,都如针尖一般扎在羽灵心头。
她盯着眼前的账册,震惊开口,“这……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这些账目每一笔我都是亲自过目!绝对不会出错!而且混淆茶叶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我这里发生!我……”
羽灵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账册上,那模仿的签名,与她的签名,以及她做账的风格简直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甚至连收笔时习惯的一撇一捺都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感觉。
若不是她昨晚才检查过这些账目,她说不定也会相信,这账册就是她亲笔写的!
而混淆的茶叶……难道也是眼前这男人动了手脚?
羽灵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的感觉。
男人却是不紧不慢的冷笑出声,继而悠悠道,“我可以将你所有的账册都做出我自己想要的数目,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或许,今天上午我若给你这账册看,你还可以去找元君离,说明原因,说不定他会派手下再给你一次机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毕竟,这茶园是他给你的。但是你好像刚刚去找了夏涟漪,还被她羞辱了一顿,你觉得现在你还有机会去见元君离吗?只怕……你连元君离手下的白鹰和墨鹰,都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了。不等你走近行宫,就已经被轰出来了!我说得对不对!”
男人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磁性,可这会子听在羽灵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指着面前的男人,狠狠开口,“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了的!你故意等我从夏涟漪那里回来,你才将这些东西给我看!你料定夏涟漪不会给我好脸色,也知道我这次前去不会见到元君离,所以你就早早的等在这里!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能在暗中做这么多手脚不被人知道?还有……你怎么如此了解夏涟漪!你……你跟夏涟漪是一伙的是不是?夏涟漪接近王爷是有目的的!你们想要害王爷是不是?”
羽灵越说越激动,已经抛去昔日文静内敛,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男人似乎很欣赏羽灵这会子的反应,他素来喜欢把人逼疯,然后慢慢欣赏被逼疯的人,会做出怎样出格或者疯狂的举动。
“你这个女人,在元君离身边这么多年,都学到了些什么?真让本宫主失望,如此看来,你不就是学会了如何管理茶园和府院,却是根本不了解人心。说到底,你就是一只听话的狗而已,却妄想可以睡到主子的床上去!当真是贻笑大方!”
男子似乎是有意将羽灵彻底的逼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狠狠地戳在羽灵的伤口上,让那原本就鲜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挣开,连愈合的机会都不给她。
羽灵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她在元君离身边十八年,一直当自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那些白鹰墨鹰铁手铁衣谁的,顶多是保护他安全的护卫,哪能跟她相提并论?但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当她看到白鹰和墨鹰可以将账目理的清楚明了,铁手铁衣也可以将酒楼的活动筹划的有模有样的时候,羽灵才真正感觉到了无力。原来,这么多年,元君离一直是将她放在明处,任谁都能看到她的优势和长处,但是当她真正成为旁观者的时候,她才看清楚,她在元君离身边,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手下了。
他手下卧虎藏龙,随便拿出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深藏不露!而她,注定要输的一败涂地!
羽灵苍凉大笑,痛苦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哭着道,“就算是一只狗,跟了他十八年,是不是也该让它在身边留下来,颐养天年,更何况,只要他给我一个最卑微的名分,我就够了……而现在,我被他赶了出来,还要被你算计……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明明不想背叛他,不想的!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让我走投无路!”
羽灵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蹲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她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男人继续面无表情的欣赏崩溃的羽灵,尽管此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阴郁戾气却始终都在,让蹲在那里的羽灵再次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来,元君离都在找我。而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怎么?你不去通风报信邀功受赏吗?”
羽灵剧烈的摇着头,哭着喊道,“不要再逼我了!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一个废人!我不敢去见元君离,也斗不过夏涟漪!就连茶园都没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一个废人!”
羽灵自顾自的喊着,黑暗角落里的男子看着看着,突然在喉咙里发出一声阴森至极的笑声,羽灵身子一怔,有一瞬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