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玖望着墨染,良久后,轻轻开口,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墨染自然听见陌玖的话,被吊着的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抬头看清陌玖的真面目,可留给她的只有陌玖离去的背阴。
墨染就这样望着陌玖离去的方向,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眼眸中的神色难以捉摸。
“珠儿确实活着,我也没有说过要你死。”
陌玖转过一道墙,正对上悄然跟来的念壁,正好站在她离她三尺的地方。
念壁出现在这里,陌玖没有觉得奇怪,他总是会在她身边。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走回听雪院。
浅云居里,漠渊正侧卧在藤椅上,手握着一卷书,身边只站着雨眠,剩下的侍女全部都退下去了。
雨眠在一旁温着一壶新酿的桂花酒,脸色却有些许凝重,方才暗卫过来禀报的事情,他也听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漠渊就允了。
端着温好的酒,雨眠走到漠渊身边,小心的开口。
“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吧。”
“暗牢里的人只有死路,您为何同意陌玖,放墨染出来。”
漠渊食指一点,翻过一页书,片刻后才开口。
“她还有用处,死了有些可惜。”
雨眠心里哀叹,自个主子何时这般仁慈了,凡是遇见陌玖的事,都不能用平常的思维想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雨眠又怎么敢当着漠渊的面说出来。
“主上,属下以为墨染心思毒辣,若是放出来,对于陌玖成为下一届府主的决定,定是不服的。”
“啪”漠渊一把合上书,斜眼瞟了雨眠一眼,示意他今日的话有些多。
“若只会杀人,就只能是任人差遣的杀手,作为府主若连属下都无法信服,我又岂会用。雨眠,你最近越发愚蠢了,可是觉得这个管家做头了。”
雨眠一听漠渊的训斥急忙下跪。
“属下愚钝,请主上宽恕,定不会有下次。”
“嗯”
雨眠被骂了一鼻子灰,只得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免得漠渊看着碍眼再给个什么惩罚。
他只是怕主子偏心陌玖而打破了瑸瑢府里多年维持的平衡,如今看来,他的主子还是那个无心无情又强大到可怕的主子,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失去最理智的明确判断,陌玖亦是如此。
去暗牢的时候陌玖心里想着事没有什么感觉,处理完事,心也放松了下来,回来的路上才发现暗牢和听雪楼的距离不是一般二般的远。
念壁离她三尺距离,跟随她的脚步。陌玖故意放慢了一拍脚步,念壁没有料到,三尺距离经过念壁这么一跨变为了一尺,他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一尺的距离又恢复到了三尺。
“为何不问我为何不杀了墨染?”
“你觉得她是个人才。”
“你倒是会猜我的心思,那你就不计较她多次想至你我于死地?”
“无需,她现在打不过我,算不过你。”
陌玖扑哧笑了出来,若是墨染在这里听见念壁的话,虽是实话,但也得气的吐去半斤血不可。
念壁想了想,开口。
“既然你想放了她,又为何说那般话。”
原来陌玖和墨染在暗牢的对话被念壁听到了。
陌玖蹲下身,折下一颗甜草枝,放进嘴里,忙了一天了,就喝了一碗粥,她现在着实有些饿了。
“刚柔并施,她要是聪明就会一次彻底明白,效忠于我才是最正确的路。”
一片彩云轻轻飘走,皎洁如新眉的弯月露了出来,缓缓的投下一片清辉,陌玖负手站立,瑸瑢府里的千百盏明灯已经亮起,将一方天空映的暗红,她在灯火阑珊中衣衫猎猎,眼神倒影着无际的黑暗苍穹和天下的万里山河。
第二天早上,几个暗卫走进暗牢的第三层,将束缚着墨染的拷链一一打开,一人拿着一套衣服放在墨染的面前,就全部出去了。
墨染打开衣服,衣服领口的一角用银线绣着一朵玉兰,那是属于陌玖的标志,凡是穿着这样衣服的人,一生必须也只能效忠她一个人,念壁的衣领上也绣着一朵玉兰花。
墨染看着这件衣服良久,最终缓缓伸手,拿起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