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绝地、绝境
一秒钟，我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失去了控制…如同随风飘零的落叶一般，无助的跌入了黑暗的深渊……
天地间，一片儿旋转似的昏暗，树木、山石、月光、楼阁、星光、乌云急速的搅拌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我和白羽吞噬了进去……
有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呼’闪过，我们重重的落地了，又弹动了几下，我的腿仿佛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强烈的疼痛随即而来。我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卡绷、卡绷……’开裂的声音！
我的手疯狂地向前抓着，终于抱住小羽……然，我们却挡不住下滑的劲道，相拥着向下滚落！我努力想停止滚动，腰以下的知觉都丧失了，使不出力气来，根本无法阻止这猛烈的冲势……这不断的坠落、坠落、坠落，让我陷入出来未有过的恐惧与绝望……
时间，变得漫长而煎熬，每一秒都有可能是生命的终结！不知滚落了多久？不知翻滚了多远？前方的一块大石头，阻挡了我们的下滑。‘砰…’的一声，小羽的脑袋重重地撞上了石头，我看到一股鲜血从她乌云般的黑发中‘咕咕’冒出，迅速蔓延到她苍白无色的脸上，和肮脏的淤泥掺和在一起，淹没了她的五官。她的眼眸紧紧的闭着，她的神态沉寂如死去一般……
我，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呼唤小羽的名字，嗓子却干枯的如同塞进了一块铁石。我忘记了自己也在流血，我忘记了浑身的疼觉。我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可以略微动弹，我颤抖着张开十指捂住小羽的脑袋，试图阻止那不断‘咕咕’涌出的鲜血……
血，立即染满了我的双手，黏稠般的质感，另人心惊胆跳。血，融进了黑色的土地，染红了青灰的石头……
我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砰……’的跳动着！
好冷、好冷呀，漆黑的密林上空，大片儿大片儿的寒冰逐渐的下沉，黑压压地将我们牢牢的罩住、裹紧……她头顶的血液还在冒着，从我的手指间缝隙中不断的渗透出来！我好想哭，平生以来第一次想哭。我好像求，求你不要再流血了！……
我，躺在小羽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迹象一点儿一点儿从她的身体里脱离、消逝……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朦胧的幻觉中，我看到羽的灵魂漂浮到了半空中，渐渐的越飞越远！我，从来没有如此的虚弱无助过，从来没有如此彷徨害怕过！……谁来帮帮我们，谁来帮帮我们？
我是风，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却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里！我，就连哭的气力也没有了。无数颗泪水堵住我的心头，无以宣泄……
在这，生死离别的时刻，我似乎摒弃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它在说……
‘羽，小羽，我爱你，我真是爱你！你不要死…只要你活过来，我们就重新开始，我原谅你做过的一切，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你，我如同行尸走肉……’
冷！为什么会这样冷？天地间，从未有过的寒冷深入骨髓，一阵阵儿袭来难以抗争。纷纷扬扬的冰霜，隐藏在周围无情的飘洒过来！真真假假的虚幻中，到处飞舞着死神的影子，幽密的树枝间一群乌鸦扑扇着翅膀，窜来窜去……这是哪里？是人间还是地狱？
“小羽…坚持住…不要死…不要死……我原谅你，我真的原谅你！只要你活过来……”我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喃喃说道……
可是，小羽，你是否能够听得到？我心中对你说的话……我的视线，渐渐地模糊，温度在一点儿一点儿的离开我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几经挣扎的神经终抵抗不住肉－体的崩溃……
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白羽，她那沾满鲜血的脸，永远映在我的记忆深处，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艳丽的、永不衰败的的血色玫瑰……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孤寂一身，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徘徊。徘徊在梦与醒、生与死的边缘！我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更不知道小羽的去向……周围，是迷离而扑朔的景象，永远不能穿越出那层层雾影！漫山遍野的雾气婆娑，郁郁葱葱的密林、影影绰绰灵魂、袅袅而散的暗光，时时环绕着我……
时而，欧伯那焦急苍老的语调：“少爷…少爷，你醒醒！你醒醒呀……”
时而，有一个轻浅而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风！…我不会再是你的累赘了！你不用再顾及我的安危了。你，千万不要签字呀，你要好好的活着……”
小羽，是为我而死的！为了不再连累我！你可曾知道，我已经在那生死的边缘中彻底的醒悟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在签字与小羽之间，我一定会选择你，选择你好好的活着……
我在昏迷中不断的呼叫她的名字：“小羽…小羽……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她，清雅的笑容飘过我的梦中，她在默默的念叨：“燕儿归，情儿归，情归何处是家？……”
几个星期后，在医生的若干次抢救中，我终于完完全全的清醒了……然，我还不如死了好、死了好……
我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双腿丝毫没有感觉了，我可能要永远瘫痪在轮椅上了！
我的芭蕾，死了……
我的小羽，死了……
我的父亲，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