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水白……在听到对方挂机以后,我不停擦拭眼角,却落下一大滩咸水。我靠在墙上,竟然很快悲伤地睡着了,睡梦里还是外婆在冲我走来,这次很近,离得很近,追逐很紧。
当我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水白清秀的脸在冲我乐。
衍,我接到指示就立刻跑来了,你还好吧。
我擦了擦眼睛里的泪珠子,冲他大叫:你怎么现在才来,叫我等的这么久了。你还乐,人家都这样了。
水白捂着嘴,对不起,我是在笑你的狼狈,没有恶意,对了,你母亲怎么了?
我从包里拿出手套带上,然后冲水白说,她生病了,很严重,我必须赶去湖南株洲。
水白向大厅的屏幕上一瞥,向我喊,快点起来,还有二十分钟,咱们赶紧去买票还能赶上这班车。
你怎么不早说,我迅速起身,拉起行李箱,拽起没准备的水白就跑。
在售票窗口前,水白拉起我的双手,塞给我一千块钱,我的不争气的咸水又流满了脸颊,水白说,真是的,你尿频呀!快去买票吧,来不及了,我送你上车。我把钱取出300来放在口袋里,剩下的七百装进挎包的钱包里。售票小姐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向我表示友好,她说对不起,现在只剩下站票了,打折价180元,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火车票。
水白在站台那边等我,我飞奔过去,他把一袋零食塞熟练地塞到我的行李包里。快点,去检票吧。我的手不听话,在脸颊上乱抹,咸咸的。水白笑着摸着我的头发,你还真是尿频呀!我很想抱抱你,说完,径直把我搂入怀抱,早点回来上课啊,路上小心,碰到坏人要大喊我水白的名字,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救你了。去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假条我已经补一份给老班,你不用担心……
水白,你干嘛总是唠叨个没完没了,知道了。我的心脏里跳动依旧平缓,恐怕现在抱着的男孩子是棵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树。水白对我说,行了,抱我这么紧,想干嘛?车都开了。我赶紧抬头,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进去检票的人,还有五分钟,我提起行李箱,双手离开了水白的身体,抛下一句:水白,我走了。说完,跑进了入口处。水白在不停止的招手,脸上无血色,他一直看着火车从启动到消失在远处。
我到株洲车站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半了,我的身体由于长时间的站立而疲倦,我的心思全在生病的母亲身上,所以没有太多的负面感觉,只是迫切想奔到医院。
我打了一辆出租,师傅,到中立医院。
过了大约四个十字路口,计程车师傅操着很烂的普通话对我说,小姑娘,中立医院就在那个路口西面,你下车走几步便到了。他按下了计价表,接过我的一百元,又用一口不知哪的口音说,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师傅,您快点,我这着急。
我又不抢你的钱,给你,好好拿着,八十七元。
我把新找到钱搁进钱包,迎门而出,顺着师傅指出的方向走去,天阴沉的很,不像南京的空气好。在一家超市的导示上我看到了,中立医院南门的路牌。
这个医院规模不是很大,所以找起来很方便,在大厅里,我进行了登记,然后护士小姐查询之后告诉我李凤衣在三楼的特护病房,我的心里谈不上怎么了,很沉寂。到了三楼,接待处的护士把我领到了307房间。
此时,房间外站立了许多男人,我不知道他们姓什么或叫什么,但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却告诉我一个消息,我的母亲李凤衣刚刚离世。也许,那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难听的话,我不相信他们,他们或许是别有用心来欺骗我这个孩子的。此时,我那继父胡走过来对我说,你是衍吧,你来迟了,她刚过世了。
我不明白当时,为何不敢揭开那遮住她身体的白色床单,看上一眼她的遗容,我懦弱,我不敢。医院走廊里,我的头像炸裂般疼,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将颤栗的双膝倒在了地上,生生看着那群人把她推出我的视线之外,我喊了一句,妈妈,对不起,我来迟了!
继父胡走过来,抱住了我的头,他说,不要伤心了,孩子!她不怪你!真的,相信叔叔。
继父胡的宝马车将我送到了以前他和母亲的住处,能看出来,继父胡确实是个有钱人,不过,他还不是那种有钱就硬气的男人,他跟我交谈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他安排女佣给我收拾了一件屋子,我还是哭得不肯罢休!这个大房子,我依然木讷,依然感受不到它的豪华与奢侈,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是怎样的狠心丢弃我这个女儿独自上路的,她再也不管我了,她真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