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人心惊的场面持续了一会儿,直到有护士闯进来,气急败坏地给他们每人一针,病房才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破面男已经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再找机会吧。不过,似乎一提到楼梯,他就平静不了的样子,我得拐弯抹角地试探他才是。
看来“楼梯”曾经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说不定就是造成他失忆和精神问题的元凶。
他不应该只是是楼梯惨案的目击人,因为一个大男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应该那么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会是什么?
另外,假如他是被人陷害至此,那么,他就应该和惨案元凶是对立面,这对查明真相非常有利。
这些情况都是我的推论,还有待进一步确认。我的动作要快,时间不等人,我在明敌人在暗,拖越久对我越不利。
不知道当时和我在同一家医院的卓曜宇知不知道我被带到了这里,他现在的处境和我一样,还是没有被对方抓到?或许……
我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全部的赌注都下到破面男的身上。
既然下赌注,我至少要知己知彼,首先我得必须先搞清楚破面男的身份。但是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只有在发狂的情况下,从他知道楼梯的事,看样子好像还记得,但是他那样子,就算记得也不会告诉我。
去问医护人员肯定不行,因为一般病人的资料不外漏,更不会告诉我这样的患者。
因为毁容严重,我甚至连他的实际年龄都看不出来,只能从身材和喉结得出他是个男人的结论。
不肯放弃,第二天我就在这里病房里拉住一个患者,悄悄地说:“嗨,哥们,吃早饭去吗?”
这人一脸嫌弃,“新来的,谁是你哥们?别瞎叫。”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也不想和你是哥们啊,还不是为了目的。我说:“多多交流不就能成为朋友了嘛。”
“你倒开朗。”
我笑道:“是啊,我性格开朗,交际广泛,人称社交小皇帝,病房一枝花。对了,你对你病友破面男了解多少?”
我知道神经病分为很多种类,有一部分只有在发病的时候脑子才混乱或者具有攻击性,普通情况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找的这个人看起来相对正常,年纪大概二十多岁,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眉宇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头发乱得就好像从来都没洗过,上面粘着一层不明油物。左边一缕从脑顶顺下来的头发非常长,几乎把左半边脸全都遮挡住。
如果这个造型安在帅哥身上,那就是酷,个性(我偷偷脑补了一下凌莫这个打扮),不过在这位哥们身上,看起来就有点搞笑。不过这不碍事,我只是希望能够和挡住,在他身上打听出点什么才好。
由于他的特点太明显,这里请允许我称呼他为长半边。
长半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能没听明白我在那胡言乱语什么。我用眼神示意他,“就是那个毁容严重的人,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长半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打量一遍,撇嘴道:“对那种人有兴趣,你脑子有问题吧!”
我忍气道:“这对我很重要,如果知道,请你告诉我好吗?”
只见长半边露出来的那只绿豆眼一转,说道:“好啊,关于那家伙,俺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过告诉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一愣,心说这人不但正常,而且正常过头了吧,竟然还管我要好处。
看他滑头滑脑的样子我就不确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放弃机会。我就问:“你想要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长半边看着我,看了好久,随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想回家。”
我道:“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吗?”
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是啊,十年?十多年?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唉,恐怕今后都回不去了吧。”
精神病人一般很难治愈,而且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都不希望被送到精神病院里来,如果送来,那多半就代表没有希望了,这里多半将会是他们的人生终点。
但是看他的样子我就不忍心,就安慰道:“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去了,我看你现在就很正常。”
“俺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思维很差。我问:“为什么?”
听我一问,他随即就凑到我的耳旁,神秘兮兮地道:“因为这家精神病院里,有鬼!”
他说话吐出的气息竟然是凉飕飕的,加上说出这种话来,我立马感到了一股凉意。
大早晨起来就听到这种事情真是够呛,说这种话不知道他是不是犯病了。我问道:“什么鬼,你见过吗?”
“嘘!”长半边惊慌地示意我小声点,左看右看,好像在确定有没有人看这边,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道:“俺是看你这小子挺真诚才提醒你一句。俺告诉你,就是因为没见过才更加恐怖。你知道吗,俺们这层楼,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
说失踪太悬了,大概是被家人接走了吧,走之前又不会跟所有的病人都招呼一声,说什么“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啥的,在仍然留在这里的病人看来,当然如同突然消失一般。
我就说:“你怎么就确定是失踪?”
“因为他们消失通常是在夜间!俺就遇到过好多次这种情况,明明前一晚睡觉的时候那人还好好地在床上,第二天那床位就空了,或者换上了另外一个人。”
看我半信半疑,长半边就补充说:“其他病友也多次反映,而且——”他指了指我的床位,“你那张床,之前的主人前两天就是这样莫名失踪的,不然怎么会给你留位置。”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全身不舒服,敢情我那张床还发生过灵异事件?
如果这种事情不是他编造的谎言,那倒是奇怪。我想了想,问道:“那院方有没有介入调查?”
长半边呸了一口,“俺怎么知道,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不然这种事还会在近期发生?要不就是院方对这破事也没办法,解决不了。哎,这鬼地方还真他妈晦气,听说这种病人突然失踪的怪事是这里的家常便饭了,好像很久以前就经常发生。”
看来鬼都是锲而不舍的,他们的怨念如此之重,真的非常难缠又令人不安。我想到学校里经历的种种,不由得非常理解长半边现在的感受。
理解是理解,但我现在对这种灵异事件特别抵触,大概是被学校的那些破事整得烦了。
想到这里我也真是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能碰到鬼,跟鬼有缘怎么着,就我这体质,说不定毕业了可以去做个道士啥的,走民众路线,保证比搞那个破科研赚钱。
开个玩笑吗,其实我知道精神病院是个闹鬼的高发场所,以前我没少看这类鬼片,和我哥缩在被窝里战栗的挫样到现在还记得。
我现在已经被学校的事弄得够烦,真的没心思理会这里的破事,长半边说的闹鬼,说不定也是他的病发作,出现的幻觉之类。
但我还是觉得渗人,主要的是我现在住在这里,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我想我还是应该留意。
为了确定是否真的有人失踪,我就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你的幻觉吧?”
他骂道:“屁,之前还在我眼前晃的大活人能是幻觉?你小心点吧,就你那张床,说不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半夜就把你带走。这鬼节也快到了,据说鬼节被鬼赖上的人,多半要死,死后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只能游荡在荒野,加入他们孤魂野鬼的行列!”
长半边嘀咕了一大堆,我心里乱,什么这鬼那鬼的我也没听明白,我只能确定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以前一定很喜欢看恐怖小说或者电影。
不想跟他扯别的,我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才肯告诉我那个破面男的信息呢?你想回家,我也想啊,关键我们现在都是一丘之貉,谁也救不了谁。”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破面男的信息,不过现在能够抓住的只有他这一个线索,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一试。
长半边说:“你把俺这条红裤袋挂到乱坟岗的树上就行。”
我看他说着就开始解他的腰带,俩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什么乱坟岗,想到那种地方,也得等我出去的吧。要不你先稍安勿躁,等我出去了,肯定帮你办事,你先把信息告诉我。”
长半边很神经质地笑了笑,还挑了挑眉毛。如果这个动作是美艳少女来做一定风情万种,可惜长半边是个年近三十的大老爷们,那我就没有兴趣了。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的耳朵,“你新来的不知道,这个精神病院的后面有一大片荒地,是院方处理无人认领的尸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