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魂儿被什么抽走了似的,一下子呆住了。卓曜宇“啊”的一声弄翻了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凌莫握着鼠标的手都抖了抖。
你可以想象一下,消失在监控死角里的室友很多个消失都没有再次出现,午夜的实验楼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一直带血的手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如果你能想象到,就该体会到这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我好长时间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到底有没有在跳动,只是一个劲儿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从那血手的大小来看,它距离监控器本身还有一定距离,只出现了一下,然后就没了踪影,好像刚才那只是一个错觉。
但我们知道那根本就不是错觉,也绝不可能是一个玩笑,没有人会在三更半夜开这种玩笑。
监控还在继续往后调,我们全都全神贯注,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可是直到最后,叶安的身影也没在监控里再次出现。
那天夜里,叶安拐进了死角之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从监控室出来,我的心情异常沉重,那种比之前更大的不安笼罩着我们。
卓曜宇说:“小莫,你看出什么没有?”
凌莫道:“我知道叶安人在哪里了。”
果然,我心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叶安此时应该还在监控的死角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
事不宜迟,我们都知道时间对叶安来说有多宝贵,马上直奔实验楼五楼。
格局的关系,五楼的那条走廊实在是太长了,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因为现在是中午的午休时间,这时候实验楼三层往上都没什么人。我们一口气跑到过去,发现那走廊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岔道,是往左边拐进去的。
难怪不在监控的范围内。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条岔道非常窄,长度大概在六七米,走到头后,竟然又在右边出现一个过道。
这个过道更加短,只有大概两三米长,而整个的长度,都被一个教室的门所占据了,门上的门锁是老式的需要用大锁头锁上的那种,此时锁头只松松地挂在上面,并没有锁死,看样子应该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间教室,我抬头看了看,门牌上写的是储存室。
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没想到这座民国风格的实验楼有这么多的隐蔽地点,就像上次那个库房和秘密通道,不知道还有多少隐蔽地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这里实在闭塞,地上和墙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可是我们发现,地上的这层灰明显有擦拭过的痕迹。
我咽了口吐沫,差不多已经知道叶安他究竟在哪里了。卓曜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来推开了那扇储物室的门。储物室的窗户被厚重的红色大绒落地窗帘遮挡着,外面的光线只从窗帘之间微小的缝隙照射进来。屋子极其灰暗,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排排的储物柜非常破旧,上面的东西已经破烂不堪,水泥地上全都是破碎的玻璃和不成形的标本。
我们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叶安!叶安双眼紧闭,卓曜宇冲过去刚要扶起他,这时候只听凌莫道:“不要碰他!”
卓曜宇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缩回,我知道如果叶安这时候被抱起来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全身上下都血迹斑斑,在不知道有没有骨折的情况下,不能乱动人的身体。
卓曜宇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我也大惊失色,连忙和凌莫一起跑过去。
凌莫伸出手想要碰触叶安的颈动脉,可是,他却愣住了。
因为我们看到,叶安的脖子,尤其是喉咙处,布满了一条条的血痕!
我们全都被吓住了,这血痕极其可怖,从纹理和血迹可以看出非常的深,而且不是一次性划上去的,肯定经过了反复的撕裂,样子极其狰狞,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
看着叶安如此惨烈的样子,我差点晕过去,大悲?大哀?大惊?好多种极端的感情融汇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源源不断地涌上我的心头。凌莫改去摸叶安的手腕,然后转过头问我们:“快叫救护车!”
我一听,心头一震狂喜,也不管凌莫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一手熟练的探脉技能,一个劲儿地心说这是还有救的信息啊!,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卓曜宇听到这句话,一直僵硬的神情才终于有了松动,一松动感情就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是谁做的!”
凌莫轻轻地抬起叶安的手手看了看,沉静地说道:“是他自己。”
我和卓曜宇一阵哑然,我顺着凌莫的目光去看叶安的手,一下子就发现,他的手指甲里面全都是凝固了的黑血,而他的手掌几乎被血给覆盖住了,就好像戴了一副黑红色的手套。
我几乎就要呕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
我极力保持住镇定,拨完电话后我又给巨无霸拨了电话,通知了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样,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似乎明白了,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天晚上,在这栋实验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漆黑阴暗的楼道里,叶安走进了监控的死角,早就躲好的凶手不知对叶安做了什么,让他,尤其是让他的的喉咙极其痛苦,叶安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喉咙,鲜血染满了手掌。恐怕那时候的他已经站不起来,求生的欲望让他在走廊的地面上爬行,那个监控画面里出现的血手,应该就是叶安求救的手!
当时夜很深,根本没有人发现受伤的叶安,之后大概叶安是在走廊上又看到了那个凶手,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致使他爬回了监控死角,爬进了这个储藏室内。
或许他只是像暂时躲避一下,谁知那个人在外面将门锁挂在了上面,虽然没有锁死,但里面的叶安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
于是在这进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叶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这里苦苦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只能活三四天的时间,那么叶安在受伤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我看着叶安满身的黑红色,一个可怕的猜想直冲进我的脑海——难道,叶安是喝了自己的血?
我们都是学生物的,都知道血里面大部分由水组成,是可以解渴的,但是绝对不能多喝,因为喝下去的血会流到胃里,不会补充血管里的血液,在这种受伤的情况下,喝大量的自己的血很容易出血过多造成死亡。
所以最佳的选择是只喝几小口的话,只要这几小口,就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叶安作为生物工程系的学生,这样的判断是不在话下的。我望着叶安那伤痕累累的脖子,就知道开始几天,电话里那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叶安在求救,可是他的喉咙被抓破了,声带坏掉了,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用细微的嘶哑,向我们发出他在这里的信号。
可惜我们谁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