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5日,南映理工大学第14号宿舍楼409寝学生周瑞辰坠楼身亡,案件进一步调查中。警察和学校管理人员全部挤在平日这风平浪静的宿舍楼内,来来回回地做着鉴定和调查,皮鞋踱步在楼道里啪啪直响。周瑞辰出事的地点是四楼往下的那层楼梯,为了减少校内的恐慌和流言,四层楼往上的学生全部禁足,食物和用品由专门人员送上来,只等现场清理后再允许通行。
我和凌莫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被带到别处问话,学校顺其自然地就知道了我们彻夜未归的事情,这很严重,但学校理所当然地为了学校声誉要庇护自己的学生,这件事能压就压,而警方的目的是早些破案,所以必须要我们证明那时候有不在现场证明。
昨晚我是偷偷去实验楼的,凌莫出来的时候想必也没人知道,昨晚的行动和惊险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有人证明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说:“实验楼的门卫姚静可以证实。”
导员巨无霸一愣,“姚静?二班的姚静?什么门卫,人家是勤工俭学的清洁员。”
我们刚上课不久,同一个系的同学完全没有认全,尤其是别班的,巨无霸知道姚静,那看来姚静也是我们这一届的。
我心说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去做门卫,一看就是那好胜的妮子胡编乱造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说道:“是是,就是她,她早上的时候看到过我们。”姚静被通知过来,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口齿非常清晰伶俐,她说:“对,我早上六点左右的确有见过他们。”
周瑞辰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五点四十五分左右,要做完案再回到试验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们会瞬间移动。有了证人我和凌莫就能洗清嫌疑了。
我寻思为什么不调监控出来,监控应该一目了然,比证人还要证人啊。一番周折后我们三个一起往外走,我浑身疲乏,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凌莫依旧沉默,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情是不是也一样沉重和疲惫。
前面就是女生宿舍了,姚静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看我笑道:“徐珂,我帮了你们,要怎么感谢我?”
警方和校方轮流询问了我们一天,她会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我无语的是这时候她还能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真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脑太薄。
我有点有气无力:“警方找你,你自然要直言不讳地说出实情,也谈不上什么谢不谢吧?”
姚静背过手去,微微仰着下巴,“这倒是,不过我没有说出你们夜闯学校禁地的事情,你说,这难道不值得回报?”
我一听她说,就想起来她说过要告发我的事,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要说了我肯定会被学校记大过,说不定还会被警方怀疑。
姚静看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一下就笑了,说道:“徐珂,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换给我。”
我看着她跑掉的背影,心说这丫头简直太鬼头了,脑子一转就让别人掉进她的坑里,我就是运气不好早上才被她撞到。人家都是撞桃花运,我撞到的都和鬼沾亲带故。一想到鬼,我就想起昨晚的黑影,寻思姚静再怎么鬼头也不可能害我,那个黑影肯定不是她,那么,那黑影会不会看害我不成功,转而去害别人呢?
周瑞辰的死,警方初断是意外事故,因为当时除了我和凌莫,并没有嫌疑人进入宿舍楼,事故现场又是那样的一种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周瑞辰不小心跌落楼梯,雨伞的尖端刺穿他的颈动脉,流血过多而亡。
但是我一直对这个案件感到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从心底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仿佛有一张看不到的网笼罩在心头。
宿舍里没有监控,就算有,难道能录到不是人的东西吗?如果,我是假设如果,如果真的是那个诡异的黑影杀死了周瑞辰,那它是什么目的?怪事纷杂,我也没有把握我的构想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就对凌莫说道:“小莫,你觉得昨晚那个推倒货物砸我的黑影,和这个案子的关系有多大?”
凌莫淡淡地看着我:“你这么问,是确定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
我说:“是,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既然能看到那些东西,我就有理由相信我的直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另外一件事,因为我看得很真切。”凌莫说。“周瑞辰的额头上,有碎裂的痕迹。”
我的脑子一炸,那个如梦魇一般萦绕在我心头的阴影,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去回顾的画面让我瞬间意识到,周瑞辰和小灿的死是多么相似!
雨伞刺穿颈动脉或许真的只是意外,而这场意外的背后,是延续了近十年的诡异惨案!深秋的傍晚萧索而沉寂,校园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光影之中,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直从我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不是应该结束了吗?如果惨案真的是每年一次的话,那今年在小灿发生意外后,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安全了吗?
我知道拿小灿的死作为安心的理由很龌龊,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没有办法不去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足够安定人心,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人以同样不可理喻的方式死亡?凌莫望着灰败的天空,过了一会儿,他说:“事不宜迟,我们要抓紧时间调查这件事情。”
“你是说……”
“学校内还会有人死去,就在近期!”凌莫淡漠的眼神里透漏着凌厉,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说道:“那我们马上汇报给学校!”
“不。”凌莫拉住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是为了降低恐慌还是什么,学校的原则都是隐瞒此事,如果我们去汇报,就暴漏我们了解了此事,会被学校想尽一切方法禁足,那事情就难办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学校肯接受我们的协助呢?”
凌莫望着我,“你觉得学校会?”
看我一时踌躇,凌莫说:“你总是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实际上被假象掩盖的龌蹉有多少,是从来都数不清的。”
我觉得凌莫的话特别奇怪,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但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就事论事,我说:“我们两个的力量太弱小了,万一像你说的,在我们调查清楚并解决之前还有人死了怎么办?”
“我们都了解的事,学校不会不了解,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避免跟学校高层接触。”凌莫叹了口气,对我说:“徐珂,你真的不应该去调查这件事。”
“不,可以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把我卷了进去,作为当事人,我是必须要弄清楚的。”我摇摇头,“再说,你不也是吗?我们不是说好统一战线的嘛。”我当时还以为凌莫是认为我的性格或行动力不适合调查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凌莫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干脆把凌莫拉到一旁小路边的木头长椅上,和他一同坐下。
我从怀中摸出从库房里找到的笔记,说:“昨天的调查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觉得这本笔记很重要,它是学校第一个案件死者罗施言的。”
大概是事情有了进展,凌莫难得地对一件事情有了兴趣。他接过笔记翻了翻,对我说:“你有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我还没有看完,不过我认为这是一个突破点。”
凌莫点点头,“你觉得看完这一本要多久?”
“熬夜的话,明天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