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在喝下药半个时辰后醒过来。
一眼看见蹲在床前的盼儿，她猛地坐起来，惊动了一边的暖玉和丫鬟。
“你做什么？”暖玉急忙跑过来，“快躺下！”
无波将眼神转向她：“是你救了我……”说着便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身上好了一些，疑惑地问，“你找到了我的药方？”
“嗯。”暖玉坐到床沿，让她躺下，“听说你有药方可治，就没叫大夫给你看了。想来，街上的大夫怕也看不出什么来，江湖上那些神医，碍着名剑山庄恐怕也不愿来，就没去请。”
“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有这方子就够了……”无波虚弱地道，扭头看着盼儿，“好漂亮的孩子。”
“叫无波阿姨。”暖玉对盼儿道。
盼儿看着无波：“无波阿姨。”
“真乖……”无波欣慰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他淡淡地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暖玉急忙道：“他性子不活泼，对人也不热络，你别见怪。”
“没关系，很可爱。”无波收回手，躺好身子，望着她，“刚刚不是故意挟持你……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别记在心里了。”暖玉劝她，“你先躺一下，等一下我们去闻家堡的别院。”
“别院？这是哪里？”
“客栈。就在你晕倒的那条街上。”
“别院那边有人在吗？”
“……董庄主住那里。”暖玉压压她的被子，“他刚刚来过，说最好送你回闻家堡，让出阳照顾你。或者，你会想要回唐门？”暖玉这才想到她早已经嫁进了唐门，娘家和夫家，该由她自己选择的。
无波叹口气：“回闻家堡。”
暖玉见她神色有些心伤，定是想起了伤心事，便道：“你先睡一下吧，董庄主等一下就该来了。”
“嗯……”无波闭上眼，不再说话。
暖玉让丫鬟守着，自己牵了盼儿离开。在走廊上走了几步，一间房打开门，茂荀跨步房门：“他还没来？”
暖玉愣了一下才悟到他在说暮寒，不禁摇头失笑：“该还有一会儿吧。你还没睡？”
“快了。”
静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问暖玉：“无波怎样了？”
“醒了，我让她先睡一下。”
话音刚落，听楼下传来谈话声。
倾耳细听了一下，茂荀道：“来了。”
暖玉一听，突然感到手足无措，身子有些颤抖。
盼儿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轻颤，抬头看着她：“娘？”
“怎么？”她回神，低头看着儿子。
“他是爹吗？”
“……”暖玉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中，“对不起，盼儿……是娘不好……”
“没事……”盼儿有些别扭地道，伸出小手摸着她的发，“娘开心就好。”
“盼儿……”暖玉更是抱紧了他。
暮寒一来就看见这一幕，有些怔住。
“怎么了？”他沙哑地问。
暖玉放开盼儿，看他一眼，擦着眼泪起身：“没事……”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马车在下面，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嗯，无波刚刚醒了，我去叫她。”暖玉转身，又回头看着盼儿，“盼儿在这里等娘吗？”
盼儿抬头看了一眼暮寒，对她道：“我去帮娘。”
暖玉一听，霎时觉得暮寒在瞪她，她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他，伸手牵过盼儿就回房。
茂荀看着暮寒：“你——”警告他、交代他？叹口气，他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有说，“好自为之，我就那么一个姐姐。”
“放心。”暮寒道。
茂荀冷哼一声，看着他的双腿：“那年你坐在轮椅上这么对我说，今天，你站着说……”
暮寒沉默，没再接话。
静言伸手挽住茂荀的手，他低头看着她。
“我过去看看无波。”
“好。”他点头。
静言微微一笑，松开他的手往暖玉房中走去。走到门口，听见无波惊问：“你给我换了衣服？！”
她推开门，见暖玉和丫鬟正扶着她下床，拿了干净的外袍要给她穿上。
“你的衣服上沾了血，所以换了。”暖玉柔声道。
无波挡住她的手：“我不能穿。”
“为什么？”
无波正要说，见有人进来，抬头见是静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道：“是静言？你怎么在这里？”
静言关上门，走到她身边：“微服私房，来看黄山风景，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多年不见你了。”无波伸手握住她的手，“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啊。”静言心疼地看着她。无波的事，从点儿和流连口中，听说了大概。她嫁进了蜀中唐门，就在那年她和茂荀去东山顶回来的时候。回想他们回来走的路线，说不定与她的马车错身而过也未可知。
可是，七年前，她就守寡了……留下一个遗腹子……
“先把衣服穿上再说。”静言拿过暖玉手上的袍子，白底紫花……她记得无波爱穿黑色。“我知道你爱穿黑色，但暖玉姐姐大概没黑衣服给你穿。”
“那有纯白的吗？”无波按住她手，深吸一口气，道，“我在服丧……”
暖玉和静言一愣。
“你丈夫不是去了七年了？”暖玉问，“丧期早满了啊？”
无波低着头，眼泪落出来：“我儿子……三年前死了……”
二人一听，急忙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旁边的丫鬟马上转身去找白衣服。
“唐门说我是克星，不管我了……”无波哭道，“我怕家里人担心，没回闻家堡，一直到处乱走……若不是听说大哥血洗了名剑山庄，我也不会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