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你受伤了!”她,还在执拗的,想要抽开在他掌中的手。
“哦,我没有。我很好。真的”他,另一只手,也跟着覆上来,两只手紧握着她的那两只小手。他握着它们,把它们放到他脸颊上贴着。
“可是,强。我、我看到了血。好多。”她呐呐地继续说着,身子,跟着她的话一起战栗。
“那……那是”他,现在该怎么说?肖伯杨死了,那是她的父亲死时流的血。她的父亲死在他怀中。虽然,他不是他杀的,但是他的死与他有关。此时,他真的不敢再看她的脸。当然,他也不想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那尴尬的表情。于是,他只好又把她紧紧地抱进自己的怀中。然后,他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染着血,他干脆把衣服扯开,脱掉。
“我真的没事的。你放心。睡一下吧。”他把手很轻柔的盖在她的眼睛上。
“嗯。好的。”她应了声。但是,他一把手拿开,她便会再睁开眼睛,一直睁着,呆怔的看着他们两人并靠的两双膝盖。他忍着内心那份逐渐膨胀的惶惶不安,有点茫然无措。他的心里,一直反反复复不停地念着一句话:肖柠馨,求求你,此时你一定要坚强,要无比坚强起来。
纪歆乐一直看着后视镜,她木然的、冷漠的向他们俩人看去。两个人的行为,一举一动,都看到她的眼里。直到项志强将肖柠馨抱进怀里,她才转头,茫然地看向窗外。现在她,只有收回目光。
“你这次看清楚了?”握着方向盘的余棱,本来注视着前方,看她转头才问道。等了一会儿,他没听见她的动静,他转过头,看向纪歆乐。他看到她的手,放在腿上,相互用力交握着,手关节处已经泛白,青筋向上浮起。他伸过手,想要覆着她的手上。她肩膀,稍稍向右侧过去,她想挣脱开他的手。而此时,他也不想妥协。两个人、三只手,不停地拉扯着。终至,余棱成功了。他将她的左手,用力地攥进掌中。
她,只有别过头,无神地看向窗外。任由自己的眼泪,悄无声息向下流下来。她以为,没人可以看到自己伤心,却不知道她的眼泪全部落进了他眼里。他看到车窗玻璃的那片反光。他更加用力,用右手紧紧地捏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交握在一起。
走了大约一小时以后,车子缓慢地驶进一幢漂亮地度假别墅的地下车库里。余棱从车上一步跨出,说道:“我看那些人,都挺神通广大的,原来的呆的地方,大约是不能住了。这里,本来是我家避暑的地方,这个别墅平时没有人来的。这里应该还算安全,所以,你们在这儿先暂时住一阵子吧。稍后,我再给你们安排。”
“谢谢。”项志强将肖柠馨从车上扶下来,看着余棱真诚的说道。
“哼。”余棱冷哼一声,看看刚下车的纪歆乐,率先一个人,向别墅走去。项志强也不在意,仍旧面带戏谑,斜看向纪歆乐,纪歆乐瞪他一眼,只是跟在余棱身后,进了屋。他,小心地牵起肖柠馨的手,刚走几步,又想起什么似地,突然停下向她问道:“怕吗?”肖柠馨看着眼前暖色的别墅,在夜灯下面透着神秘,深吸了口气,她认真地看着他,向他坚定的把头摇了摇。他低低地笑出声,更有力的握紧她的小,那样冰冷的小手。他这样牵着她,向屋里走去。她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他在心里面低叹一声。
一进屋,肖柠馨便到处张望,而且还甩开项志强的手,把这里房间的门一间、一间推开,向里面看。“馨儿,你别这样。这样很没礼貌。”项志强从身后,用力勾着肖柠馨的腰,把她一个劲儿地拉进怀中。
“强,小涛,他在呢?”她,靠在他的怀中,把头偏过来,问道。他的身子,跟着她一僵,搂着她的那只手,一下子松了开来。余棱和纪歆乐也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把身体转过,看着他,勉强地牵动嘴角,想向她笑一笑,却没笑出来。接着,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沉淀了下来。余棱扯了扯纪歆乐的手,想让她跟他一起走。纪歆乐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朝项志强走去。同时,就在纪歆乐眼前,肖柠馨上前一步,努力地踮起脚尖,伸出自己纤细的柔美的手臂,紧紧抱住项志强的肩背,让他可以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肩上。她什么话也没有再继续说,只是紧紧地把他抱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他僵硬的身体,在她的怀抱中放松下来。她这时感到自己的肩颈处,被他弄得一片湿热。
“很痛,对不对?”她轻轻地,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就好像以前,他轻轻地安抚她那样。然后,她的手,指着他的胸口,带着心疼的口吻问道。
“小涛,是我害了他。”他一把抓住她指着自己胸口的手,用沙哑声音的说道。
“不对。不是你。你是好人。我们遇到你,很好。”她说着说着,眼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看着她这样,他直起身子,把头扭过去,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转过来,继续看向她。在她眼中,泪水不断涌出来,而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
“哦,是吗?”他在脸上,也勉强地浮上一丝悲哀的浅笑。他为她一点点地拭去,挂在她两颊的泪。
“我困了。我要睡。”她,抓住他为她拭泪的那只手,很亲热地依偎在他怀中。她知道的,小涛想法一定和她的一样。他们庆幸,生命中遇到了他。但她,要怎样把这种想法向他表达出来呢?这种感觉,其实他能明白,只是他还会不停地怪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痛少一些,只有时间才可以真正治愈一个人的悲伤。而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早一点停止悲伤下去。
“嗯?那你睡一会儿吧。”他愣了下,然后抱起她,用眼角看向余棱。
“你俩跟我来吧。”余棱没什么好气,淡淡的说道,便带头,又向前走去。窝在项志强胸前肖柠馨却突然想到,如果知道小涛现在可以看见他们的话,说不定会在某处气的跳脚呢,他会气她连项志强想念他时间,都要要枪走。想着,想着,她煞有其事看向四周,跟着她又为自己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起来。项志强看见她的,虽然有点奇怪,便脸上也跟着他露出了浅笑。她笑,他也笑,这一切都印到纪歆乐眼里,待他们全都离开客厅之后,她只有靠着沙发上面,边哭边笑。“呵唔”,我这是算什么呢?她算他的?她,现在该放手了吗?难道不是吗?如果让他这样从此,远离她身边,可不可以?可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她,曾经陪了他走过十二年,可是她和他认识,差不多还不到两年的时间。不要,她不能就这样放手。她,一直断断续续不停地抽噎着,一边狠劲儿的用力地蹭着脸上那些没完没了的流下来的泪水。
当余棱出来时,看到她上演这一幅如此凄惨的画面,他好痛。他走到她前面,将她小心地拥进怀中。他紧紧地抱住她,哑声问道:“你不是还有我吗?别伤心了。有我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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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透亮,肖柠馨便被项志强摇醒过来。“我还困着呢。”她歪着脑袋,很不情愿地撅着嘴,小声咕哝道。带着点孩子气,揉着自己没睡醒的眼睛。
“小猪,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我可是,不要你了。”项志强不理她,独自收拾着东西。他在星晚想了一夜,最后决定一早就赶快离开,他已经因为自己害了小涛,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不要我!不。你不要不要我啊。”她一听,立马就给他的话惊醒过来。她一边纠缠着被子,一边向床边的他猛地扑去。他像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一般,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满怀。“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哦!”她,不顾脚上面还缠着被子,立马要下床去。他有眯无奈,轻轻地撇了撇嘴,没想什么就直接将她抱来,再起放到地上。
歆乐:
对你,说“谢谢”这两个字,我说出来的话,真是太见外,但是,我不知道除了这些,我还能说些什么。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什么,也不要设法去找我。我等事情一了结,会马上回来的。
还有,代我向余棱说声谢谢。我先借用他的车子,到时,你记着让他去釜山公园门口取吧。肖柠馨洗漱出来时,项志强正好写完的纸条,把字条压在小小的床头柜上。想了想,他牵着肖柠馨走出房间,出门时他又看了看床头柜上面他刚刚压着的纸条。然后,他轻轻把房门带上。
上行7:35,他们来釜山公园。项志强停好车,并没有急着下车,他犹豫地坐在车上想是否要带上肖柠馨。昨夜他和姜文海联系好,约在今天一早在釜山公园里面碰面。按理说与姜文海见面,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些不安。抬起手,他看了看手表。下好7:35,比约定时间不过是晚了五分钟。是不是因为身边有肖柠馨所以,他才会因此紧张呢。他想了想,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比将她放自己身边还要安全的?如果放她一个人,呆在车上面,他会更担心的。
“咕、隆隆……”响声由肖柠馨的肚子里面传来,肖柠馨诧异地看看扁扁的肚子,伸手摸着肚子,把头转过去,看向项志强,“强,我肚子饿了。”
项志强轻笑起来,“再等等,走吧,我们要见一个人。然后,我再带着你去喂饱你的肚子吧。”
“我不是!”肖柠馨皱起眉头,她好象义正词严,在努力纠正道。这样轻松的氛围,让他有点放松。但下车后,项志强不再说话,一直紧紧牵着肖柠馨的手。此时,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一片严肃而冷冽。肖柠馨偏头,看他这样,便低下头,听任他他牵着自己走。
釜山公园的早上,只听到鸟叫声,显示出一片宁静。已经偶有那么三三两两的行人,早早地来此进行晨练。一个身形在公园林荫的最深处的那座假山旁站着。那是一个硬朗的男人,正背对着挺立在小道上面。他一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缓缓地向他们转过身来。
“你,今天迟到了。”姜文海瞟了眼项志强身旁的肖柠馨后,又看向他,对他说道。
感受到姜文海的目光,肖柠馨不安的向他身后缩了缩,手紧紧地不安地抓着他的衣服。
他侧了一点身,将肖柠馨整个挡住,淡淡地说“路上塞车”。当然,他这是睁眼编瞎话。
此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又是一阵静默之后,是他,首先打破这片刻的沉默道:“我身份,现在曝光了”。
“这个我知道。所以,你昨晚为了逃跑,就杀了肖伯杨。”姜文海看着他,十分笃定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他有点不可思议,愣愣的看着姜文海冷笑道:“你,凭什么会如此说?”
“在凯撒酒店,有监控录像,已经清楚的记录你杀肖伯杨的整个过程。”
“那是不可能的!”他大惊,跟着向他大声地吼道:“如果监控可以录下那里的整个过程,就可以有力地说明肖伯杨的死,跟我无关的。”
“志强,跟我回去。现在,这是你剩下的唯一的机会。”姜文海蹙起眉头,脸上写满忧虑。
项志强眯起眼,下下打量他,也在心里衡量着,他所说的话中的意思。
这时,从假山后面的小树林中,传出一阵声响,是轻细的声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响。项志强一凛,目光如箭。他犀利而又准确地确定发出声响的地方,跟着,他又扬起恣意一阵的冷笑,看向姜文海,“好啊,那我跟你回去。”
“你……?!”姜文海惊疑的望着他,压根没有想到,他的事情会如此简单。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再为我担心。”说毕,他牵着肖柠馨转身,向公园大门外走去。
姜文海自是想到了刘兰语,所以,他暂时打消存在心里的一丝疑虑,紧跟项志强他们的身后,也走出公园。
项志强将肖柠馨搂到身侧,也不看她,只是低着头,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向她说道:“一会儿,我喊跑,你就记得赶快跑,你知道吗?”
“嗯。知道。”肖柠馨轻点下头,很是认真的看向项志强,一副做好随时要跑的准备的样子。
看着肖柠馨可爱的模样,项志强轻笑出声,但是,他的笑声未歇,跟着就突然喊道:“快跑!”,跟着,他就拽着肖柠馨朝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