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要那个。”项志强也看到了。海底世界的这个风铃,他知道肖柠馨会喜欢的。他一转头,发现她真的也把目光也停留在这个风铃上面。
女孩笑着,向他们点点头。此时,她对这两人的印象,在她的里面又深了几分,自然还多了一些羡慕。
卖风铃的女孩取下他们要的风铃,很小心地将风铃包好。“好了,给你。一共45元。”她将装风铃的袋子递给项志强。
项志强倾身过去。在他正准备一边伸手去接风铃,一边伸手去掏钱的时候,他还记得转过头去看肖柠馨。这里人太多了,他想,我们一买完就赶快离开这里。
“走吧。好了。”他一转头,伸出手去牵肖柠馨,却……他的周围,都是拥挤着的人潮。在这人海里,没有他一直关注着的那道白色身影。
“肖柠馨!”项志强一声惊吼。这霎时,他周围喧哗声音停下来,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惊疑不定。
“你们看见刚刚在我身边的那个女孩了吗?”他惊慌起来,转过头,向卖风铃的女孩大声地问道。
“我没、没有啊。我、刚才没……”没有等女孩把话说完,他已经拨开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冲了出去。
“啊!”被不小心撞了下的肖柠馨惊呼一声。她细小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之中。等到她有所反应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项志强怀中。这时,她深深地吸口气,把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四处张望,没有项志强。她只见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她只见无数张面孔不停地在眼前晃动着。她的心,开始惊惧不安,她举足无措,她被慌恐的撕扭着。后来,她被人群推挤着、撞攮着,她开始木然的移动在人潮之中。这一时,她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她不再是个人,她只是一个箱子或者一个障碍物。
她深深的呼吸,她一口接一口地深深地呼吸着。她张开嘴,不停地连声的喊着,她含混地喊着:“抢!强!强!抢……”。但她的声音被其他所有的声音挡着,压着。她的声音仿佛都被挤着,停在喉咙口,无论怎么努力也发不出来。她明明用自己所有力气,但她叫出的声音,却很小,比蚊蚋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哇!快看,这里有好漂亮的金鱼啊。请问你这是在哪儿捞的?”
“就在前边啊,我正要再过去捞几条呢。”
两个女孩,一边聊着一边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其中,在一个女孩的手里面捧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在里边装着两条钓鱼,一红、一黑,鱼儿正悠哉的游着。她,只是张着嘴,很惊讶地看着。袋中正在悠然地游着的金鱼,让她害怕。她惊惧的心,开始不停颤动。此时,她有如被魔着般一跌一撞跟在在那两个小女孩的身后,跟着她们向前走去。眼前,她看到一大片池子,周围用蓝色的塑胶布围着。在池子里面游着小金鱼,各色各样的都有。小金鱼一起畅游着,乐在其中。
在她前面的两个女孩,此时蹲下来。她们在池子旁边,各自手里拿着一个圆勺。她们在捞鱼。没有一会儿工夫,她的旁边也堆起了几个跟她们一样的破圆勺。肖柠馨偏着头,四处望望,她找到金鱼摊后一个角落,那是一个没人的墙角,她在那里缩成一团儿。她好奇的看着水池边的人,心慢慢安静下来,不再那么恐慌。每次看到两个女孩,挥动那个破圆勺时,她都笑笑。她嘴角,只那样悄悄地向上一扬,而眼眸中,便会随着放出流转的光彩。那两个女孩,一直不肯轻易放弃。她的表情,也就随着这两个女孩,时而紧张地蹙眉、时而又放松的舒气。她时而开心,有几次忍不住都想拍手,但只是把两手合一下,合在一起,并没有真的拍出响声来,然后,她又把手轻轻地放下来。
她就这样坐在在旁边,十分专心地看着。一会儿,她还扳着手指,开始数在池子里面剩着多少鱼。一会儿,她又探头去看,想知道这里又来了一些什么样不同的客人。有时,客人来了,又走了。她一波又一波地看着。那些小鱼,还是不停地在池子里面游啊游啊。她还是一会儿看看来往的客人,一会儿数数池子里的剩下的小鱼。
“麻烦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白色裙子的留着长头发的小女孩?有没有看到?”项志强比划着,四处打听。他向周围的摊贩打听、他向买东西的人打听。那些人只是看他一眼,便都摇摇头,又继续开始自己的事情,一边讨价还价,一边挑挑拣拣的。
“有没有看到……”后来,对方都不再等他说完话,就开始对他摇头摆手。人们示意他,不该挡着别人做生意。
“肖柠馨!”他发疯了。他开始在集市里面横冲直撞,大呼大叫。“肖柠馨!”他扯着嗓子,大声的呼喊。但他声音,依旧被淹没在人群中。有些人,看看他,只是异样地看着他,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这人是干嘛呢,这人是不是?疯了吧!”
他所有去过的地方,都变成一片混乱。有无数个被他撞倒在地的人开始怒声地抱怨着、咒骂着,但是,这些声音,他听不进去。在他的耳里,他只想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现在他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一件事。其他的,全都停了。现在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要靠着本能找到他心中的那片分辨的白色。他的肖柠馨!?她在哪里?
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他看到那个身影从前边穿过去了。他粗鲁地,推撞着那些挡路的人们。他没有停顿,只用几个大步就冲上前去。他叫着她的名字“肖柠馨!你在这里啊。”。他的欣喜,在他一把抓住那道身影时,消散了。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回过头来大惊:“什么人?你,你要干什么?”他失神了,他只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为此还被打了,他被人朝后一推,整个身子都撞倒了旁边的摊子。那摊子翻了,他也被摔倒在地上。他只剩下一身的狼狈。他用手撑着地,他想要站起来。可为什么会如此可虚软、乏力呢?为什么他的手脚,根本没有力气来支撑自己沉重的身体?最后,他又跌在地上。他有些颓丧,他任由自己坐在地上,开始恐慌。他是因害怕而变得没有力气。他几欲崩溃,身子也开始止不住地在轻颤着。他失魂了。他只有从地上慢慢地爬起。他刚想迈出脚步,可是,他被拽住。
原来,那个四十出头的摊主,剃着光头,他不停地嚷着。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已经把几张大钞递给光头男子了,他扯过那全人的衣领问道: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裙女孩,她留着长卷发。
男人,被他吓到了,一脸茫然的摇头。
他继续向前走了,他继续找着。他的前边,就是那个给人捞金鱼的摊子。他想,也许她在看鱼。他灰暗的眼睛,在这瞬间变亮。他问,他比划着,不过他一抬眼,才明白老板没有看他。老板正在低着头,翻着他胸前的腰包。
他向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只能失望的垂下眼。他,颓丧起来,缓缓转过身,又去了别的地方。这时,肖柠馨还在扳着手指,她还在算池子中剩下几条鱼。她忽然无声的拍一下手,然后抬起头。她的动作不太大,只是环顾下这里的四周,才小心地探出头。他朝池子看过去。此时,项志强正拖着他沉重的身子、疲惫的脚步,向别的地方走去。他在金鱼摊前面离开时,他与她仅一墙之隔方。
他从集市的一头找到了集市的另一头,又从集市另一头,再找回来。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他都仔细地看过。他一路,不停地向路人还有摊贩打听,但他都没找到。渐渐落山的太阳,开始变得有些发昏黄,这里的市集,也不如刚才热闹。一引起的摊子,在收拾回家。别一些摊位已空。人潮虽然未散,已经完全没有了拥挤的模样。
金鱼老板,慢慢注意到,在他摊子的不远片,在那个墙角边上,正蹲着一个女孩。肖柠馨惊疑不安,很是戒慎看着。她那样瞪着,让转过头了的鱼老板一下子脸色变得惨白。她,更加缩成了一个小团儿,希望能够遁进墙里。金鱼老板看着她,莫名奇妙。他不解地摇摇头,又转了回来。他开始一点点地收拾摊子。
他再次走过金鱼摊的时候,不由的停下来。他愣愣的站在那里着看,摊子的周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而老板,他正忙着在收摊。虽然明知肖柠馨不在这儿,但他心里却希望,她会突然出现。果真在他眼前出现吗?轻扯嘴角,他给自己个无力的并没有笑意的微笑,然后他颓然的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他几乎,迈不开自己的步子。
看着那个老板转身,开始收拾摊子,肖柠馨的眼睛跟着他眨了眨,然后低下头,一时间她有些茫然。当她看到他时,她轻呼出声,一霎时她恍然觉悟。她用手挡着自己那张成O形的嘴,她猛的站起身来。因为她蹲得太久,这猛的一起身,她的眼前开始落下一片雪花。她的眼前一片昏黑,她身子不稳当,开始的晃了晃。接着,她的后脑勺,很重的砸在墙上。她摔得呼出声,她太痛了。她的眼角,已经泛出了泪花。她很笨拙,又很可怜巴巴的。她抬起手,用力地轻触着刚才撞到的地方。真的痛啊!她飞快的把手缩回来。她皱脸来,慢慢伸直脖子。她一抬眼,看见挺立着的项志强。这让她张着嘴发起傻愣来。在那儿,在这瞬时,她真的开心、也安心起来。她开始看到踏实跃入眼中。项志强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他看着眼前傻愣的的她,他只想把她扯进怀中,他只想紧紧、紧紧的用力地把她抱住,他只怕自己用的力太小。他现在,恨不能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那样可以随时带着。他的头,很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面,他用鼻尖紧密的跟她的贴在一起。在她裸露着锁骨上面,他呼吸着,他要把她身上那些大海气息的体香全部吸到身体里去。
肖柠馨痛苦的发出一阵嘤咛出声。接着,她被托得高高的。她的身体,现在只能踮起来,依靠脚尖向后仰去,才能承受着项志强大半的重量。她全身的骨头如要被勒得断掉似的。她胸腔里储存的空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少。现在,她感觉,就快要窒息了。她只能很痛苦的挣扎着。她反抗那双手,她抵着他的肩膀。这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体温,可以比她的体温,还要低。她触到一片湿冷、一片冰凉,这感觉冻颤了她的心。原来,她一直以为他会永远都是是温暖的。所以,她反抗的双手,开始放松,慢慢地环上他的肩。她的一手,在轻抚着他,安慰着他的脖颈。她身体,还在承受着,承受着那份因窒息而带来的疼痛与痛苦。可是,她却希望,他能永远如此,他能再抱得紧些。
此时,紧贴着的两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
他们两人,清晰的听到彼此那有力的心跳,但他们却无法分辨,彼此的心跳。
在片刻后,项志强放开她,他冷沉的双眸,一直瞪着她。肖柠馨低着头。她一动也不敢动。她浑身僵冷,希望他可以再如刚才一样抱着她。此时,哪怕是真的,真的将她全身都给勒断,哪怕她会因此窒息,她也不再挣扎。
从没有过的害怕、还有不安与焦急,开始在她的心里翻腾着。此时的他,真的让她害怕,她害怕。因为他的怒气。她害怕,因为他的冰冷。她更害怕,因为他会不要她了。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她的脸,是苍白的。她抬眼,偷偷地向他看去。第一次,第一次,她发现,他的脸如此花白,比她的脸更要苍白。她原以为,在他的脸上,会一直有着那一丝暖柔的浅笑。可是现在。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中翻转。她不停地颤抖着,抬起手,她很想要去碰触他。而她却发现,现在的他冰冷极了。他阴沉着,他容不得谁再人靠近。她抬起的手,只能僵在哪儿,被项志强一把捏住,拖着她手腕,将她拖着就走着向前。肖柠馨被迫不得已,只得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已是凌乱的,她眼泪,已掉落,一滴又一滴,不停地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金鱼老板,看着在眼前的这一幕,全被吓呆了。他冷汗直流,已经全流到他的下颌上。哦那个男伯、那个男人,太可怕,怎么跟要杀人似的。原来她是个疯子!在他脑中,很自然的想到这两个字,原来他要找的女孩是个疯子,而且一直就在卖鱼的这儿,那个金鱼老板害怕了,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老板连忙把鱼池收她,随便一盖,接着就匆匆地马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