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容贵妃的任何神色在南宫胤天看来,都是那么虚伪,他冷笑着,“不是,那你倒是说说,这香料为何会掺有麝香?不是你们贵妃娘娘送的吗?不是她为了可笑的东宫之主的地位送的吗?”
“不可能的,皇上,娘娘送的香料是没有问题的,您可以查一查,倾颜宫的香料,都是没有问题的。”玉屏的头都磕得发紫,却还是不停地磕头乞求。
“倾颜宫的香,会有人来调查的,包括这里的一切。”南宫胤天冷哼道。
南宫胤天的冷言冷语,已经让容贵妃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念头,“哈哈哈……”她忽然大笑起来,含着泪的笑是那么悲凉和凄丽,她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红艳的唇瓣勾勒出的笑容却是那么牵强和无力,“皇上,只怕如此臣妾说什么,在您看来,都是假的了吧,既然如此,臣妾只管等着皇上的旨意就是了。”
“不,娘娘……”玉屏惊呼一声,跪爬着要到南宫胤天身边去求饶,“皇上,不是的,娘娘说的是气话,她说的是气话呀……”
还没等玉屏刚一爬到南宫胤天面前就被他一脚踹倒,容贵妃的话无疑是在南宫胤天的火头上浇了一把油,让怒火烧得更旺了,南宫胤天隐怒阴沉道,“你这是默认了?”
“呵呵……”容贵妃冷冷笑开了,“皇上说是,那便是吧,臣妾对得起天地良心。”
“好!好一句对得起天地良心!”南宫胤天心中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他不曾想过,会有一天,他竟然连容下她的心都没了,这个曾经只是自己利用的一个棋子,也曾经着迷过的棋子,最后竟然只剩下厌恶,是谁对不起谁?不,他是皇上,是天下最有权力的帝皇,他没有错!南宫胤天深呼吸口气,看着毫不畏惧回望自己的容贵妃,她孤傲倔强的美眸似乎又回到当年他初次见她时那般。
“皇上,如今的您,可还听得进去容儿的一句话?”容贵妃知道,今日一事,注定已无法回头,她已经走到山崖边上,除了往下跳,似乎没有回头的路了,早已经,被他断了。
南宫胤天没有说话,似默然,因为他也想知道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容贵妃捋了捋已经凌乱的发髻,双眸失神似乎回想些什么,嘴里呢喃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南宫胤天脸色一变,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容贵妃呢喃过后举起手,众人赫然发现她的右手拿着一个被血染红的瓷片,这时候才看到她的右手已经满是艳红的血,血痕蜿蜒攀附在白皙的手上,那么怵目惊心,南宫胤天眉头骤然皱起,他确实被吓到了,没想到方才他的一推,致她跌倒时手正好压住来时被容贵妃自己摔破的瓷片上,而容贵妃无视他们的震惊,只是盯着南宫胤天,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有震撼,有意外,有无措,惟独没有怜悯和心痛,呵呵,她还指望看到什么,心里冷笑,似乎在泣血,她快麻木了,手快麻木了,心也快麻木了,全身都快麻木了,她望着曾经以为是自己今生可以依赖的男人,露出一个倾城媚笑,“皇上,从此过后,容儿与你,恩断情绝!”随着最后四个字说出口,容贵妃拿着瓷片的右手依然划断自己发髻松散落在鬓间的两缕黑发,发断情绝。
宫里没有人知道南宫胤天在倾颜宫说了什么话,也没有人知道倾颜宫的容贵妃发生了什么事,而最后大家所知道的,就是容贵妃被削贵妃衔,留“容”字封号,永居倾颜宫,世不得出。
安恬居。
整整数天,许青妤均在半睡半醒中度过,她总在害怕自己一睡,便不再醒来,她怕她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什么,旁人说的任何话,她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不是放弃了自己,只是允许自己再去任性几天,就在她孩子失去的时候,好好想想她入宫是怎么过来的。
又是清醒的短暂瞬间,许青妤听到玲珑几人在外头说着什么话,很小声,可却在静谧的屋里显得很吵,夏儿和春儿在屋里侍候,听到后很是不悦,夏儿让春儿出去警告她们一声,“小主躺下了,就以为没人能管得了她们了吗,吵吵嚷嚷的,春儿,你出去跟她们说声。”
什么时候才是有机会让自己回想一下以往的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总想着一切不容易,却一步步走来,拥有的,失去的,越来越多,她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许青妤弄不明白这个算法是怎么来的。许青妤躺在床上的几天,南宫胤天来得太特别勤快,哪怕许青妤根本不去理会任何人,他还是每日都过来看过后,才放心离开,这不,这头刚刚才走,安恬居的宫人就七嘴八舌了,难怪夏儿要生气。
“好!”春儿本来就听着不痛快,很爽快地应了声正要出去却被许青妤制止了,“等下!”
夏儿和春儿不解地看着许青妤,夏儿说道,“小主怎么了?”
“让她们进来吧。”许青妤的嗓音很淡漠而轻柔无力,似乎一点劲都提不上来。
“小主,让春儿去说说她们不就得了,这点小事,不用费您的心思了。”夏儿不赞同嘟囔道。
许青妤掀开薄被,春儿连忙扶着她坐起身,用枕头搁在她身后靠着,许青妤只是淡言,“去吧,我有事要问她们。”
春儿下意识看看夏儿,应是后出去,片刻便带着玲珑和巧云还有小晋子进屋,三人给许青妤请了安,战战兢兢地也知道自己定是吵到许青妤了,害怕在许青妤心情不好的节骨眼上受罚,许青妤没心思去猜他们如今在想些什么,只是眨了眨有些疲惫的双眸,清丽的眸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泠的,嗓音带着轻淡,听不出喜怒,“方才,我听见你们在外头说话,似乎提到容贵妃?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还以为会被许青妤责罚,没想到原来只是让自己进来问话,小晋子三人都松了口气,这几天她们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对小主的好,万一要是小主要责备她们,只需要说一句话,她们全都没好果子吃,玲珑忙不迭回道,“小主这几天在屋里不知道,容贵妃如今只是容妃了,皇上削撤了她的贵妃衔,并软禁于倾颜宫中,世不得出。”
这个消息着实让许青妤惊诧万分,她没想到不过是昏迷了数日,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真的混混沌沌地过一辈子,孩子没了,是她这个不配为娘的人错了,孩子的哭喊呼救,将会是她永生的噩梦,不过她乐意去接受,这是报应。然而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能任性几天,却不能任性一辈子,这几日自己没问,小仁子即便是有消息也不敢告诉自己,收了收混乱的心思,继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