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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的种种劣迹当然已由上届班主任罗列给他了。果然,开学第三天,我就被叫到了办公室。我悠哉悠哉地等待着例行的苦口婆心的规劝,可奇怪的是张老师并没有说话,只是叫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桀骜的我就这样和张老师对坐了几分钟,我直视着老师柔和的目光,心弦仿佛被那目光拨动了,我在不安中度过了这漫长的几分钟。然而,温情的目光并没有也不可能感化我,我依然我行我素。终于因为我逃课过多而被学校通报批评,不仅如此,在第一次月考中我考了倒数第一名。

又一次被叫到办公室,倒数十名的学生都到了。其他九人都被训了一顿,张老师只是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脸去对其他人说:“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像某个同学那样,自暴自弃,不知好歹,别做那种没出息的人。”说完用眼神轻蔑地瞅了我一下。年少的我,怎受得了这种侮辱,记得当时我是摔门而去的,临走时扔下一句话:“姓张的,你走着瞧,我非要给你做出个样子来不可!”本以为他会拦住我送我见校长的,准知他并没有这样做,以后也没有找我麻烦。

当时离高考还有三百零二天,我看着那堆让我头痛的书,认真地订下了周密的学习计划,时间被一寸一寸地分割利用起来。

每天熹微初露,我已经在操场上阅读英语,背大量的单词、句子。在正常上课时间,我也不再用看小说来打发时间了,我第一次认真地听课,虽然大多数的课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我要坚持。代数课本、英语课本、历史政治,都成了我的座上宾,我开始克制自己要玩的心理,在课外狂补落下的功课。我以前的那些朋友也谅解我的聚餐缺席,他们都是曾经和我一起流过血的朋友啊!我的记忆在不断地重复,就像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把大石头一遍遍地推上山,又无奈地看着它滚下来。我没有办法去拯救,但是我有信心去面对,我的斗志被我所受的屈辱激发了,我绝对不会服输的。

转眼已是高考,考过之后,我惶惶地等着宣判。谁知天可怜我,我竞过了本科线,那一刻我心中充溢着难言的喜悦和“报复“成功后的舒畅。

拿起成绩单,我飞奔向班主任家,路上我想像着我怎样去以胜利者的姿态去责难他,嘲笑他,想像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因气愤而变形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

到了,我闯进门,班主任正蹲在地上择菜,我奔过去把成绩单扔到他面前,然后轻蔑地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他,我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愤怒与惊讶,然而看到的却是淡淡的微笑挂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放下菜,洗了手,擦干,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温润宽厚,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智超,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我也很生自己的气,我伤害了你的自尊心,这也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师德的违背,今年我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了,你们这一届是我教的最后一批学生。”张老师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额头上被岁月镌出的皱纹显得更深了。”智超,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聪明的也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个,我不想眼看着一棵本来可以成为国家栋梁的树过早地夭折,所以我用了激将法,把你的勇气和决心激发出来。老师做得不对,老师在这里向你认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望着老师布满血丝的双眼,被粉笔灰染白的头发,我只觉得有些东西塞在喉间,让我无法言语,有一股湿湿的东西涌出了眼眶。我怎么会忌恨您呢,是您应该原谅我才是啊!不记得我怎么离开老师家的,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是带着老师的祝福和深深的感动踏上南去的火车的。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倒退,迷乱了我的双眼,泪水不知何时涂满了双颊。

我真想大喊:“老师,请原谅我,祝您一生平安。”现在我才发现,师恩如山,沉重得让我无法负担。

一种熟悉的浅笑,在泪水流出的一瞬间化为蓝天,化为白云,化为红日,化为绿草,化为黄土,与风纠缠弥漫,模糊了我的视线……

李院鹏

失落的风

天是透明的,因为风轻轻地吹着,因为雨慢慢地停了,因为我想念她。

弹指间,十四个春夏秋冬的轮回悄然而逝,只有那串羞红的野葡萄仍在那儿静静等待着风抚摸它带泪的脸颊。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同样的野葡萄,不同的味道;同样的我,不同的心境。看着弯曲的卵石小径依偎在古风依旧的长亭怀里,笑看日朗风清雨消云淡,深藏心底的回忆开始发酵。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廊柱之间嬉戏追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已经沧海桑田,又好像只是昨天。泪沿着脸庞滑落,滴在随风摇曳的野葡萄上……

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小小,快,有人摘我们的葡萄。”草坪中,两个小小的身影蹿来蹿去,青绿的草儿也飘来飘去,花中飞洒出一圈圈的水珠,如雾般弥漫开来。初升的太阳从他们身后溅出,为他们披上了五彩的光芒。

好熟悉的感觉啊,我可以感觉到心正融化。

我已记不清她的脸,只记得榻上她苍白的嘴角那抹安然、纯洁、坦然的笑,一如她曾经将手中的野葡萄轻轻塞进我嘴里时的笑。

可惜,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容了,我所期待的她也再不会出现。四顾的眼睛无休止地寻觅,只为了抓住那失落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如风,从指隙间滑过,遗下一片清凉……

拍拍两个小孩气红的小脸,转身走向嫣红的地平线。一种熟悉的浅笑,在泪水流出的一瞬间化为蓝天,化为白云,化为红日,化为绿草,化为黄土,与风纠缠弥漫,模糊了我的视线……

绚丽多彩的花季已逝,多愁善感的雨季不再,而青春的激情却越来越激烈地在我的体内澎湃……

藜娜妹

十八岁最后一天的随想

岁月如梭,悄无声息,今天是我十八岁的最后一天,明天,我的生日蛋糕上将会插上十九根蜡烛。回头望望,十八个春秋就这样挥挥手便过去了。十八年日子算算不太长,可也不太短,毕竟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八年。

十八岁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没有为岁月的流逝而伤悲,我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回忆着过去,那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的趣事、乐事。古榕树下那童年时荡过的秋千仍回荡着我幼稚的笑声:芳草萋萋的青草地留下我追逐蝴蝶的足迹古老的教室依然闪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我微笑而温馨地回忆着过去。

十八岁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今天这个特殊的子,我没有想着去为明天十九岁的生而忙碌,我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幻想着未来,设计着我十八岁以后的生活。绚丽多彩的花季已逝,多愁善感的雨季不再,而青春的激情却越来越激烈地在我的体内澎湃。礁石按捺不住海浪的拍打,天空控制不了白云的缥缈,身体封锁不住青春的火焰。青春的激情将从这里喷涌而出,绚丽的人生从今天开始。或许经历千百次失败之后,成功依然离我很远,但至少我拼搏过,我无怨无悔。

往事依然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部分,我会在空闲的时候翻出它来享受曾经有过的美丽与温馨。

未来,我不能预知,但我设计着,我坚信它会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一页。

揣着梦想,在十八岁的最后一天,我带着自信与执着踏上了新的征程。

我明白,我所行过的路,势必是要留下痕迹的。而对爷爷的珍藏,却要用真情付出,用心血去封存,我把脚印留在他手中,我紧握他的手,我要与他一同聆听爱的歌唱,而且,永不放手。

国鑫

我把脚印留在他手中

当爷爷把他对生命沉重的叹息烙印在手中那下.涸、清晰的纹路中后,我看见岁月的风霜是怎样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的活力,掩盖了他的情趣。即使这双手被沧桑消磨得如贫瘠的土地,却是我心灵亘古不变的丰饶乐园,就在那儿,散布着我一串串深深的脚印,清晰地呈现出一个生命的成长历程。

每每握住爷爷的手,都会有一种远离喧嚣与繁杂的愉悦感,我似乎触碰到孩提时梦的温度。正是这双总在颤抖的手,曾经引领我蹒跚学步;正是这双布满老茧的手,一直梳理我日渐丰满的羽翼,爷爷似乎把我成长中的每一点进步,对我的每一个期待都珍藏进双手,时时拿出细梳、打理成一幅幅由爱凝聚而成的画卷。

一岁:哼唱着那个年龄专有的歌谣,却体会得到诗的韵律。我把对世界所有的好奇,都投进他上衣那空荡荡的口袋,那个遥远而不可探寻的神秘国度。我的天地只是一辆小小的童车,在每个太阳当空的午后按时被置于一面已经张裂的土墙前。模糊中,我应该叫他爷爷,可是我的言语,却还是不变的“啊啊“声。一岁那年,我可以站在他手中跳舞。

五岁:可以看见自己的双臂轻盈地划出一片片蔚蓝,面对的总是流光溢彩的绚丽风景。这时的我,无忧无虑,像空中的小鸟,尽情享受着爷爷的爱与呵护。我喜欢用手抚摸他的面颊,感受胡碴刺痛的温柔;喜欢大声地喊“爷爷“然后静听他爽朗的笑。那时的我如此迷恋爷爷的手,它们总在春风拂面之际摘来花苞,让我拥有最新鲜的美丽,它们还会在雪花飘飞之时堆起雪人,让我感受最简单的快乐。五岁那年,我梦想永远住在他手中。

十岁:学校阻隔不住因年轻而悸动的心,在他接送我上学的三轮车上,听风的呢喃,看云的演绎,有几丝醉意,有几分缠绵。有时会忍不住思考:爷爷那直立的身影呢?爷爷那满头的黑发呢?爷爷那健壮的体魄呢?还有,爷爷那灵巧的双手呢?爷爷告诉我,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但他会一直把我捧在手中好好照顾。看着他那双因粗糙而变形的双手,我忽然觉得一定是我渐渐长大了,才把爷爷的手压得不灵巧了,一种愧疚顿时萦绕心头。十岁那年,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感觉。

岁月就这样无声地流逝。”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爷爷在经历过所有的繁华往昔后,一直教我拥有最简单、最真实的人生。我明白,我所行过的路,势必是要留下痕迹的。而对爷爷的珍藏,却要用真情付出,用心血去封存,我把脚印留在他手中,我紧握他的手,我要与他一同聆听爱的歌唱,而且,永不放手。

我没有怪琪,也许从一开始一切就在毫无把握之中,琪从未向我许下任何诺言。但我依旧感激琪给予我的美丽——那时的天空无风!

方绞

无风的日子

我是个不爱风的女孩,同琪一同走过的那段日子天空没有风。

今夜的风很大,大得让我不得不想起那段无风的日子。于是,我放纵大脑,恣意地回想和琪一同走过的点点滴滴。我想,过了今夜,我就不再思念琪。也许,我无法将他忘记,但我可以将他藏起,藏在那个最不易碰触的角落里。

和琪的认识是因为亦,亦是我的男友,而琪是亦的哥们儿。

难忘以前的美好时光。那时,琪是篮球场上的健儿,众人心目中的宠儿。每当琪在篮球场上尽情地挥洒汗水时,我总会在场外为他加油鼓掌。每次当球赛告终时,我总会为琪送上一瓶可乐,递上一条毛巾,琪则很自然地拍拍我的头道:“小妹总是最好的。”我付之一笑。

每晚自习之后,我和琪总会相约在校园的池边或运动场上,我们一起跑步,一起嬉笑,一起谈天说地,那时的天空没有风,平静得让我们忘却了什么叫“失意“。然而,风终究还是来了,从此我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失意,更多的则是“心酸“。

那夜,琪和我还有风同在,琪变得出奇的沉默。”怎么了,有心事吗?”我问。

“嗯……小妹,有件事想告诉你。”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对我也客气起来了,说吧!”我嬉笑着道。

“妹,想必你也知道,亦,他很在乎你,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所以,即便你同任何一个男孩简短的交谈他也会不高兴。”

“那么,包括你吗?”

“是的,我也不例外。”琪说。”你怕了,对吗?”

“没……没有,只是随口提提而已。”那时我分明看到了琪惊慌的神色。

“是吗?但愿如此。”我们都沉默了。

“小妹,其实还有件事想告诉你。”琪开口了,“我喜欢上了个女孩,无可自拔。”

“为什么对我说?”我问。

“因为我想向她表白,可是,这太难了,因为我不该喜欢她。”

“是吗?”

“小妹,其实那女孩就是你。”

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嗯……琪,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该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琪依旧每天相约在池边,不同的是,我们彼此间都变得沉默了不少。琪从此也没再提那事。然而,对我而言,多么希望听琪再说一次喜欢我,可琪终究什么也没说。直到一天,琪喝了很多酒后找到我。”小妹,也许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喜欢?”我愤愤地嚷道。

“是的,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只是……”

没等琪说完“只是,只是在朋友面前我无能为力,选择亦吧!”我就转身跑开了,同时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知道琪一定感觉到了。

和琪再也没见面,已不记得是怎样走过那段日子,只知道每天夜里总有无尽的眼泪伴随着我。一天,走进教室,一个浅蓝的信封躺在书桌上,我知道那是琪写的。那时,我以为自己会哭,然而我没有,平静地拆开了信:小姝:

无风的日子真好,那时有你有我,有那今生无法忘记的美丽!

我笑了,那夜之后第一次笑了。哥:

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未喊过你一声哥吗?因为那时的我很怕,怕你真的只当我是个小妹,而如今,我只愿做个妹妹,喜欢你叫我“小妹“时的感觉。

的确,无风的日子真好,只是天空不可能一直无风,无风——只是那一刻,我心中永恒的那一刻。

小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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