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舒雁打断了顾成的沉思。
顾成说:“想我妈,我也想回家一趟了。要不我们结伴回家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舒雁不解思索的说:“好啊!我们现在就打电话?请几天?”
顾成想了想道:“明天星期天,我们现在就出发,就请三天吧。”
比起顾成请假的难度,舒雁请假的难度更高,好在分管领导是个和蔼的老人,得知舒雁母亲换肾的消息,没有为难她,还问她需不需要单位的帮助。
顾成给陈宇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找什么借口,直说母亲身体不好,今年出来还没有回家,想回家看看母亲。
陈宇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说:“你放心回去吧,星期一开会内容会发到你邮箱。你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回来之后你也别说请假,公司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让领导看到了不好,你就说去见客户了。但这个事情不要跟其他同事说,影响不好。”
顾成一直觉得他与陈宇不过是泛泛之交,怎么也想不到陈宇会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心里自是非常感激。
雍州到东昌的路程其实并不远,走高速还不到五个小时。只是舒雁的母亲在豫章住院,因此顾成先要把舒雁送到豫章,然后再返回东昌。顾成估摸着最少也要开八个小时车,对于车技一般的顾成来说,还是个不小的压力。
两人说走就走,去租车行租了辆车,上车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
在车上顾成不断的吐槽雍州的交通,从市区到上高速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崇云高速,东起华夏最大的城市崇明西到云滇,横穿吴越、岭北、江南、黔矩、云颠五省全程3000余公里。
崇云高速在豫章有三个出口,因此两人选择了这条线路。刚出江南省,舒雁就提出来由她来开车。
舒雁的车技虽然也不是很好,却比顾成开得稳,让顾成有些汗颜。
到达豫章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下了告诉,舒雁便开车去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顾成则买了一些营养品之类的,舒雁叫他别搞这种事情。
顾成笑呵呵的说:“先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追你的难度就要小些了。”
舒雁回家前,并没有通知父母,一路上手机也没信号,到了住院部问了几个护士才找到舒母的所在的病房。
对于换肾手术,顾成知之甚少,但是他也知道要找到一个匹配的肾源不容易,而且换肾后的存活率也不是很高。
其实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换肾手术并不是很好的选择,虽然科技突飞猛进,但换肾后10年的存活率仍不到80%。手术对于老人的伤害也不小,之手术后的自身身体的抗斥性都是一个很难控制的未知因素。
舒雁站在病房外面,看着憔悴的父亲和病床上的母亲舒雁泪如雨下。
舒雁的父亲像是感应到了舒雁,回过头吃惊的望着舒雁。舒雁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跑到父亲身边,紧紧的搂住父亲不停的抽泣。
舒父拍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好孩子,别哭了!你妈妈刚睡着,我们去外面。”
顾成悄悄的走到病床前,把礼物放好,跟着走出了病房。
到了病房外面,顾成礼貌的舒父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顾成知道舒雁同父亲有很多话要说,他一个外人不便留太久。
舒雁来送他,两人越好星期三上午,一起回雍州。也就是说,顾成星期三得一大早就出发。
顾成驾着车,出了豫章,走省道返回东昌县。
没过多久顾成便回到了那条熟悉的马路上,高中的时候顾成在这条马路上来来回回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但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驾车经过,路过东昌一中的时候,发现那里静悄悄的,高中还没开学。再过一天就是9月1日,又会有很多人重复他们的经历。
顾成家在东昌的最东边,两个小时候顾成终于到了那个思念的小山村。
也许有人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并送他读完大学。那些苦难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人能够理解。
顾成记得,父亲出走的那年,他尚未六岁。
那年的农活是母亲跟许多亲戚换工才做完的,那一年顾成也学会了烧水做饭。
清河从山村里流过,顾成的母亲韩秀娥就是靠着清河的馈赠,才把顾成送进了豫章大学。
每天天还未亮,母亲就下河捞河沙,不论严寒酷暑,少有中断。因为是女人,做这样的活并不合适,但母亲除了勤劳,并没有其他的手艺。
一百多斤的沙子压在母亲的弱小的肩膀上,日复一日,以至于现在顾母的身体有些佝偻。顾成知道母亲的类风湿就是因为长年侵泡在河里。
后来身体实在不行了,顾母便给镇上的亲戚做窗帘,虽然钱少了些,但好在顾成在大学里读书努力,每年都拿到了奖学金,给她减轻了一些负担。
顾成家的房子与周围的二层小洋楼格格不入。那只是一个小平房,车灯照在外墙裸露着红砖上,显得有些破败。
顾成敲了敲门,在屋外喊母亲。
韩秀娥打着一个手电筒开了门,冷冷得看到顾成站在门外,似是不信。
顾成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妈”,接着把车里的东西带了进去。
“妈,你怎么不开灯啊!”想起母亲连电灯都舍不得开,顾成就自责起来,今天一顿饭还吃了一千多,怎么不把钱省下来给母亲做生活费。
“哦,就开,儿子你吃过饭没有?”韩秀娥也没问儿子为什么突然回家。
顾成一愣,中午从雍州出发,先是送舒雁道豫章,然后回家,这才想起一路过来还真没吃晚饭。
知子莫若母,韩秀娥一看顾成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吃饭。转身就到厨房,给顾成弄起晚饭来。
“妈,你别弄了,我带了吃的。”
“这么晚了,别吃凉的东西,你等会,马上就好了。”
“妈,我自己来,弄个荷包蛋就好了,我最喜欢吃这个。”
母子俩在厨房里配合得非常好,顾成吃得很开心,他觉得这顿饭比今天中午的大餐还要可口。
顾母在一边不停的唠叨,一会问他为什么请假回家,车子是哪里来的,一会有怪顾成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回来干嘛,一会问有没有找女朋友,一会有问工作怎么样了。
顾成平日里很烦这种无休止的疑问,但今天他却觉得很温馨。
多少年来的习惯已经很难改变,尽管母子倆聊到很晚才睡,顾母还是六点钟就起床了。
山村的早晨很清凉,顾成睡了个懒觉,等他起床的时候,顾母已经做好了早餐。
这两天顾成哪里也没有去,早上陪母亲下地种菜,中午一起做饭,晚上聊天唠嗑,甚是很悠,顾成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不想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