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楼后,流霜感到一种异常的平静,根本不像刚杀完人。他倚靠在窗前,望着还在飘零的大雪,心头突然感到轻松,丹田的漩涡停滞了一下,然后扩大了许多,流霜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纳气中段,这便是道心通达的好处?”
翌日,城主府中,许玉容成亲之后就搬到了雪龙阁——历代城主的居室,但她偶尔也会去苏楼坐坐。许玉容正在苏楼凭栏观景,雪中一树树梅花开得鲜艳。
“但它们在你面前也要黯然失色。”李卧云从后面抱住许玉容,轻声说道。
许玉容脸色微红,转过身来,二人紧贴在一起,李卧云的脸就在咫尺之外,好像稍稍说话都会触碰到对方,许玉容的脸更加红了,她低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卧云勾起许玉容的下巴,嘴唇缓缓印了上去,二人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霎时间,连风雪都变小,好像是被他们的浓情蜜意所融化。
“我已经和踏雪学院说好了,教风雪舍。”许玉容揉了揉发热的脸颊,低声道。
李卧云转身倒了两杯茶,递给许玉容,站在她旁边,笑道:“风雪舍的小家伙都很调皮啊。”
“没事,我自有办法。”许玉容看着李卧云说道:“流霜能不能来学习,我觉得还是接受系统的学习更好。”
李卧云一饮而尽,看着窗外的风雪,道:“你可以问问他,我虽与他相处不多,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寻找着什么,一切有益于此的,他都不会错过。”
许玉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流霜正在发放那些他从小冰山采的植物,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不由得有些窘迫,但除了店小二无情地嘲笑了他,其他人都认真接受并作了解释,流霜鄙视了店小二一眼,跟掌柜告了一个假,打算出去买点相关的书籍。这时,青月走了进来。
“掌柜好,店小二辛苦了。”青月难得露出了微笑,流霜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也会笑。店小二嘻嘻哈哈地回应了一声后,投入到端盘送菜的工作中,掌柜点了点头,道:“你随她去吧。”说完便去了二楼。
“夫人想跟你说一些事。”青月神色没有那么冷了,流霜点了点头,跟着离开。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青月捋了捋头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胆大,那么多人也敢上,我看错你了。”这算是道歉加夸奖?流霜更加惊讶了,一定是青月知道了小冰山的事情,态度上有所改观。
“没什么,我是玉容姐救下来的,李少主教我修炼,他们都是城主府的人,虽然我不太喜欢程峰,但是为了城主府,我也得出头,即使我的实力并不足以改变什么。”流霜发自肺腑地说道。
“你当然改变不了什么,就你这样,哼。”青月对着流霜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流霜看着眼前这个略高于自己的女子,她曾经不近人情地训斥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那么厌恶冷漠,而今天她两次展现自己的笑容,流霜也笑了,好在自己一直都以包容忍让面对她,如今可以说,又多了一个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这个给你。”流霜把一个青色的果实递给青月,青月讶异地看着流霜,神色有些复杂,道:“你居然还给我东西,我……”
“其实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给我说一下呗。”流霜知道她想说什么,用其他的话堵住了她,不是他不想听,而是没必要。
“原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见识短浅。”青月一把拿过青色果实,边走边说:“这叫回恩果,可以止血回气,效果很明显,也是一些丹药的组成部分,它还有一个温暖的故事,下回分解。”青月带着流霜进入了苏楼。
许玉容正在门前等候,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青月连忙跑到许玉容面前,挡住许玉容的目光,伴着许玉容进屋。
流霜先鞠了一躬,随后把一株橘黄色的花献上,道:“真是很感谢您的照顾,这是我小小的心意,请收下。”
许玉容笑着收起来,嗔道:“不用说谢谢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儿,他有着超出常人的成熟,又有着清澈而又幽深的双眸和坚定的心。
“您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吗?”流霜窘迫地说道。
“哈哈,接下来跟你说的就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哦。”许玉容笑道。流霜好奇地看着许玉容。
“你愿不愿意去踏雪学院?那里有非常好的老师,有秘籍兵器,还有藏书阁。”
这个他曾经羡慕向往的学院现在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有些犹豫,但最终答应了。
“真是麻烦您了,我……谢谢。”流霜还是觉得不说不合适。许玉容摇了摇头,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明天先来找我,我们再去踏雪学院。”
回去的路上,流霜把剩下的那些植物都卖了,他不想在学院里花别人的钱。
“掌柜,我想去踏雪学院学习。”流霜本打算说更多,但话一出口,便只剩这些了,他对掌柜很是愧疚,掌柜收留他,对他特别好,现在说要离开,真是很不好意思。
“不碍事,你且好好学习,你若有空,就来酒楼帮帮忙。”掌柜摆了摆手,消失在拐弯处。
“你说你怎么这么幸运,现在还可以去踏雪学院了,真是太幸运了,我咋没你这运气。”店小二故作哭丧着脸,满是油的手在流霜身上乱蹭。流霜打掉他的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真的没有一天鄙视过你两次,今天做到了。”这个爱插科打诨的店小二每次都能让他心情变好,还是在他自己忙里忙外,几乎没时间的时候忙里偷闲逗流霜开心。
店小二翻了翻白眼,关上店门,准备打烊。
后厨房的灯还亮着,流霜知道周达生在收拾厨房,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做完所有厨房的事情,从不抱怨,想想他收到自己礼物时,还先去洗手,流霜笑了笑。
再次看到踏雪学院时,流霜有些感慨,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忧。许玉容揉了揉流霜的头发,轻声道:“别担心。”随后便向大门处走去。
四根石柱安静地矗立,中间的阵法流转着蓝色的光辉,两边的围墙延绵好几里,上面刻着反复的纹路。
一道剑光在风雪中闪耀,然后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着褐色大氅的中年男子,流霜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小冰山里见过的那个吗。
“二位早上好啊,小友,我们见过吧?”中年男子笑道。流霜连忙点了点头。
许玉容笑道:“上官舍长竟然亲自迎接,不胜荣幸啊。”
“哪里哪里,院长在闭关,倒是我们怠慢了,还请里面说话。”上官宁带着二人走进踏雪学院,穿过阵法时,流霜还有些头晕目眩。
回过神后,就见眼前风雪更胜,到处都是假山和冰河,也有长亭在远处矗立,覆盖了一层大雪。原来那阵法不仅御敌,还是个幻阵,让人误会里面的样子。
似乎是寻梅舍舍长亲自迎接人,所以周围很多赶来的人,他们大多身着青衣,袖口有一把金线绣成的雪花,应该是学院的标记,那些弟子切切喳喳,谈论着两人,学院门口附近至少有两三百人,还直直地盯着他们,流霜看着这些明亮的眼睛,有些害羞。中年男子笑了笑,道:“这位以后便是你们风雪舍的教习,你们要心怀感恩,好好学习才是。”场上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看来欢喜的是风雪舍的,而忧愁的大概是其他舍的。
“而这位是你们的小师弟,要好好待他,以和为贵。”上官宁说完,什么都没说,便和许玉容离开了,许玉容走时看了流霜一眼。
“看来是要考验我了。”流霜想着,还没等他问别人,就有很多人围过来,一时间,流霜竟也没办法回答。
这时,一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少年走来,他背负长剑,眼神如剑,周围的人都为他让路,并行礼道:“大师兄。”
流霜见状,连忙行礼。
“流霜小师弟,跟我来吧。”少年人微笑道。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比流霜大不了多少,那群弟子中很多都比他年纪大,想来他应该是非常强吧。
“初来乍到,还不知您的名字。”流霜道。
“我叫秋城,风雪舍的大师兄。”
秋城领着流霜转了转踏雪城里的院区,介绍了教舍、宿区以及藏书馆等,一路上流霜表面很平静,但内心却很振奋。
“通过那个阵法,便是踏雪城外的院区了,所有教习院长都在后面,寻梅舍的弟子也是在后面,我们风雪舍只有一年一度的踏雪寻梅才能进入后山,否则除了教习的允许,谁也不能去,同样,寻梅舍的弟子也不能轻易到我们这,这是为了不拉帮结派以至比较大的冲突,违反规矩的会收到惩罚,每个弟子要谨记以和为贵,你明白了么?”秋城盯着流霜的眼睛。流霜没有一点闪躲,坚定地点了点头。
“至于那个踏雪寻梅,是弟子们进入寻梅舍的考验,很有分量,你要心系修炼,修武也要修心。”秋城语重心长,流霜竟有些他是大人的错觉。
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一个身穿霜色长衣的少年,双眼满是戾气,冷冷地说道:“哼,我会好好以和对他的,我最讨厌这种人。”他格外地重读了“和”字,眼睛里却是一抹恨意。
“威哥别冲动,他和那个新来的教习有关系啊。”旁边的一个人皱着眉头道。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闭嘴,我自有办法!”那少年露出了寒气十足的笑。旁边的几人都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