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汐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么说,我不必回逐月楼了?”
没了窦祖年的牵制,玉皓辰定然不会将她留在逐月楼了,静汐清楚地意识到,如此一来,想要和独孤影、如初如月见面,就难上加难了。
玉皓辰欺身上前,挑起静汐的小巧的下巴,言语暧昧:“自然不必,从今以后,你便是本王的王妃了,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回燕夏!”
说罢,低头便朝静汐水色的唇瓣吻去,妄想一亲芳泽——“看样子,朕打扰了二弟的美事了。”
静汐将头撇开,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门口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玉皓辰动作一顿,勾起优雅的笑容,起身看向门外。
玉皓轩一身黄色蟠龙龙袍,器宇不凡,天子的气派尽露!
对于玉皓轩的突然来访,玉皓辰并没有在意,准确来说是习以为常了,玉皓轩每次来晋王府都是毫无声息的,畅通无阻。
不过,今天玉皓轩似乎来得太巧了一些,玉皓辰直起身子,负手而立。
“最近天启国的政务似乎没有这么消闲,早晨文武大臣们还上奏了一堆折子,想不到皇兄居然来我晋王府偷懒。”轻松而随意地揶揄着。
玉皓轩将目光落在静汐的身上,比起那日在逐月楼见到的姜缨儿,恍若两人。
那日的姜缨儿红衣妖娆,夺人眼眸,动人心魄,眼睛静谧无波,如平波皎月。
今日的姜缨儿白衣素雅,出尘脱俗,如风中幽兰,苍白的容颜平添几分风韵,只是,幽深的眸里多了些许凄凉,些许漠然,些许冷傲。
轻垂眼睑,兀自靠在桌边,自有一种沉静之美。
“如果你能让朕省点心,朕会成天往晋王府跑吗?”玉皓轩的语气里多了些宠溺,对这个弟弟还是蛮上心的,“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只是些皮外伤,早没事了。”
玉皓轩迈步进门,兀自在静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手中折扇一合,多了些许冷冽:“你没事了,不过伤你的人……朕不会放过!”
语气笃定,颇具威严,目光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玉皓辰是他唯一的弟弟,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害他。
玉皓辰随即眸光一冷:“这件事我自会处理,这点小事就不烦劳皇兄了。”
“哼——”玉皓轩轻轻地哼出一声,“小事?若是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恐怕以后这种事还会再发生,到时,皇家的威严何存!”
玉皓辰总算明白今天玉皓轩是来干什么的了,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样子,皇兄似乎想置谭静汐于死地。
不过,身为犯事的人,静汐却没有多大反应,感觉手好受了些,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水喝下。
“这位姑娘好大的架子,见到朕居然不行礼,不跪见。”玉皓轩冷声笑道,带了些肃杀萧冷之意。
查了半个月,居然没有查出她的身份!
待会儿,倒要他的好弟弟好好解释解释。
“所以呢?”静汐转眸挑衅地望着玉皓轩,唇边带着轻蔑的冷笑,“要治我罪?恐怕你不能如愿。”
挑衅的目光触犯了玉皓轩身为天子的威严:“大胆!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朕说话!二弟,见君不跪,按律法该如何处置?”
“她初进王府,刚醒不久,不知道皇兄的身份也情有可原,所谓不知者无罪,皇兄就不要太较真了。”
玉皓轩冷眼瞪他:“玉皓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反驳他,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玉皓辰自知说话有些过分,从小到大,他们两兄弟从没红过脸,纵然大臣不断上奏弹劾他功高盖主,目中无人,玉皓轩对自己也依旧袒护。
玉皓辰还记得玉皓轩登基那日说过的话:“二弟,生为兄弟,死为兄弟,朕希望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没有猜忌,没有顾虑,坦诚以待。
他们厌倦了宫廷争斗,夺位之时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悲剧,历历在目。
他们想要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可是真的可以避免吗?
而今,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玉皓辰居然忤逆皇兄的意思。
“皇兄,我很快就要娶缨儿为妃,她既然是我的王妃你的弟妹,你就饶了她吧。”玉皓辰软了语气,“以后我会好好教她规矩的,至于她刺伤我的事,那也是我们小打小闹,无意间伤到的。”
一听玉皓辰说要娶姜缨儿,玉皓轩的脸色更加沉了:“你——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非要小打小闹,丢了自己的性命你才会醒悟吗?她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静汐恍然发现一个事实:玉皓轩对自己的弟弟甚是关心,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很好,甚至毫无猜忌……
帝王家真的有这般真挚的兄弟感情吗?
玉皓辰点点头:“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所以我想娶她为妃,原本打算明早跟你禀报的。”
玉皓轩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玉皓辰对这个女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没想到,他居然想立她为妃。
玉皓轩疑惑不定:“你真的清楚?”
没等玉皓辰点头,静汐便悠然接口,唇边带了一抹讥诮:“他自然知根知底,皇上派人查我的身份,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来吗?”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意思很明显:玉皓辰知道她的身份,可没有告诉自己的皇兄,而自己的皇兄则背着自己调查她的身份。
静汐清冷幽深的眸光划过一丝光芒,随即又淡去,玉皓辰对她所做的一切,以及玉皓轩对玉皓辰的百般维护,想置自己于死地,总该要付出点代价。
她谭静汐可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从来都不是!
尽管暂时没办法从玉皓辰的手中脱逃,可其他的事还是力所能及的,比如挑拨。
天启国的皇帝玉皓轩和权势滔天的晋王打起来,那场面应该会很有趣吧。
她也想看看,在帝王家,权力和手足之情比起来,孰轻孰重?
是不是所有的帝王之家都是权力高于一切?
静汐轻轻的一句话,令玉皓轩心中疑窦顿生,二弟究竟对他隐瞒了什么?
玉皓辰看向玉皓轩的目光也多了些其他的意味:皇兄居然瞒着我调查谭静汐?
按捺住心中百般疑惑和想置眼前这个女人于死地的冲动,玉皓轩拂袖起身,带着几分不悦的神色对玉皓辰说道:“你跟我来!”
玉皓辰深沉地望了静汐一眼,随之离开,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几缕凉风吹乱女子的发丝,带起一片苍凉寂寞。
前尘往昔,历历在目。
云泽山庄、燕夏皇宫、还有血没黄土的寒阳……
不想,转眼却困于陌生的晋王府,该说世事难料还是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