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宗山顶上,那一座破庙里。
少年人打着哈欠,嘴角处依旧狗尾巴草,依旧轻轻摇曳着,他无所事事,有些无趣。
蓦然他目光落在那屋檐处,只见那只老蜘蛛一动不动,已然失去所有生机,不由叹息道:“哎,金光老头,天命不可违,注定你要死,可别怨我。”
他走出破庙,向下俯瞰,那是惨遭大变的金光宗,宗门内一阵鸡飞狗跳,群龙无首,慌乱不已。
少年又是一声叹息:“真是麻烦至极,也罢,看在你陪我下棋解闷的份上,帮你保住这金光宗的传承。”
他走到悬崖边上,一览滚滚红尘,山下城池破碎,大地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叹息不止:“芸芸众生,蝼蚁之命,对于天人,岂会关注这般渺小之物?”
蓦然一道娇弱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帘,他嘴角莫名翘起,觉得有趣,身影一跃,没入云层,从万丈高山上跳落。
………………
………………
青霜醒来了,见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
这一片天地经历了一场浩劫。
不久前热闹的酒肆,繁华的城镇,数不尽的人烟都葬身在火海之中,地面上只有随处可见的焦炭,没有一丝生机。
这仅仅是两位天人的交战,无意之间的波及罢了。
青霜缓步行走于苍茫大地上。
心中五味陈/良,不久之后,师弟便会前往鬼谷宗,到时那一战,又会波及到多少人?
这真的是一片乱世。
亭立在焦土之上,随意一望,入眼之处,都是一片焦土,看不到任何的风景,也听不到灾难之后的哀嚎之音。
因为一切都被毁灭。
或许,还会人侥幸存活下来。
但会有人想要复仇吗?
不会!
就如同一场大地震,一场海啸,造成了灾难。
却无人会想要对天灾进行复仇的想法。
因为那种想法是无稽之谈,异想天开,根本做不到。
天人便是天灾,是那不可触及、不可反抗的神!
偶尔还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青霜心情低落至极,她昏睡之前的最后一幕,是看到师弟独自一人面对那无比恐怖的血矛,她有些不放心,纵然师弟天下无敌,但那柄长矛实在太过诡异了!
蓦然,一道白影出现,那是个年轻人。
青霜打量着他,有些戒备。
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在他脸上少许的稚嫩未去。
他的穿着很简单,是一袭粗衣麻布,袖子有些过长,被卷起几分,赤裸的双脚,在荒地走顾右盼,像是孩童的春游,对一切充满好奇。
青霜的心深深沉下,眼前这人,给与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尽管他看上去,修为平平,甚至全无,却依旧让她警惕到极致。
因为这少年和她的师弟很像。
“你是谁?”
青霜娇喝一声。
少年步伐未止,也未回应。
“给我站住!”
青霜真气运行,准备一战。
闻言之后,这少年还真的站住,距离青霜还有二十来步之远。
“你究竟是谁?”
青霜略微松一口气。
“我?”
少年抬起头,挑着眉,沉吟着:“我嘛?我到底是谁呢?”
“少装神弄鬼,快说!”
青霜捏紧拳头,很是不满意少年的态度。
“嘿嘿。”
少年憨厚地笑着,“姐姐真是凶残,小心嫁不出去,我嘛,有一个老头,一直喜欢叫我真人,可我不是名字啊!”
他说着话,又停顿下来,两眼在青霜精致修长娇躯瞧上瞧下,点评道:“这身材还算是上佳,哎呀,这脸蛋有些可惜,你看那条疤痕……还有那……那眼睛!”
“你到底说不说?”
青霜简直忍无可忍,这个少年也太气人,若非身边佩剑不在,非要一剑斩了他的狗头。
“啊?说什么?”
少年嬉皮笑脸着。
“你的身份。”
青霜一字一顿说着,明显火气到了极限。
“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你问我尺寸如何,真是想多了,我呀,记得曾经很有以前我有个名字,叫邱道子来着……”
邱道子说了几句话,又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
青霜突然觉得好累,很这人说话实在太累了,若非这人深不可测,一定要上前扁他一顿,好出出气。
“你知道地狱在何方吗?”
邱道子笑问。
青霜随口答道:“恶人死后,便会身入地狱。”
话锋一转。
青霜的语气有些犹豫。
“不过——”
她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少年老气横秋,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我觉得此间即是地狱。”
青霜在轻声叹气,在她眼里,这一片世界便是地狱,一直以来都是。
不过短暂的欢乐时光之中,这真相被世人所遗忘。
或者世人明知如此,却愿意自我催眠。
邱道子很满意这回答,他要回礼。
“那个前方,就是百里之外,南海,天啊!那里有一个人,是一个男人,年纪不大,不过那张脸好凶啊,又像一块冰山,冷冷地,竟然让人感觉还有些酷。”
邱道子手舞足蹈地瞎比喻着。
“他叫叶无道吗?”
青霜喜出望外。
“我怎么知道?”
邱道子翻了个白眼,“那人看起来那么可怕,我怎么敢问呢?而且他旁边雷霆闪烁,一片荒原,要知道那以前可是一座小岛啊,那树,那草,还有花,鸟儿,蛇都死光光了,好残忍啊,究竟是谁做的……”
少年喋喋不休,非但没有令青霜厌烦,反而想多听一些,那人非常有可能便是师弟。
“他在哪个方向?”
青霜有些焦急。
“东南方向。”
邱道子手指一个方向。
“嗯嗯,多谢!”
青霜抱拳一谢,向东南方飞速奔跑着。
“喂喂!”
邱道子大喊着:“乘船会比较快啊,你要跑到何年何月?”
…………
青霜终究是听从了建议,搭乘一艘民船,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到,南海一望无际,碧空如洗,海风夹着淡淡的鱼腥味。
离岸边不远处有一座小岛,或者说,现在只是一块礁石,那个地方被死神诅咒着,是通往地狱的路口,任何船只要通往此处,便会被汪洋吞没,雷霆击打成碎片。
无论青霜怎么劝说,那船夫就是不愿前行,无奈之下,青霜也只好在岸边,眼巴巴望着那电闪雷鸣的礁石,盯着其上那一道因距离太远,而显得模糊不清的身影。
入夜之后,潮水上涨,那处礁石又被淹没些许,天空之中,乌云越聚越多,轰隆!!
一道横贯于天地间的雷霆落下。
“师弟!”
青霜轻唤。
轰!
雷电不止,一道方圆数十丈的雷霆倾泻而下,刹那间淹没住,整座礁石,那道盘坐不动的人影似乎发出一声极为不甘的惨叫。
“师弟……”
青霜很是心痛,心脏似乎被紧紧抓住,喘不过气起来。
“哎呀。”
邱道子不知何时出现青霜身畔,他依旧一脸嬉皮笑脸,对于灭世一般的场景,毫无感触,似乎只是家常便饭。
他笑道:“原来那人好厉害啊,这竟然引动天劫,啧啧!这资质不一般,不一般。”
“天劫?”
青霜一愣,她不学无术,资质又最差,真的对于一些修炼传闻一窍不通。
“你……不知道?”
邱道子都惊讶了,脱口而出:“你不是鬼谷宗的弟子?连个天劫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青霜逞强说道:“我只是考验你一番罢了!”
“哈哈哈……”
邱道子捧腹大笑,他被逗到了,因为笑得太激烈,狗尾巴草都掉落在地,良久之后,他一抹眼角的笑泪,说道:“所谓天劫,是天道意志而生,修炼者修为越深,所修功法越强,领悟的大道越接近本质,那么这一片天,便是越不能容忍他!”
“故而天道会降下天劫,将他湮灭,灭杀他!”
青霜一惊,“那师弟岂不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