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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姻缘

星光还未退下,东方刚刚露出一丝白线,升辉客栈里就传出了些许动静,李二狗一如往常起的还是那么早,在李大龙还在梦中幽会他心念念的秋玲姑娘时,他已经在开始收拾客栈里的桌椅了,先是将桌子上竖立的椅子拿下,然后用温水浸湿的抹布一点点的擦拭起来,待一切收拾完毕后才将门闩放下,才将大门打开,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李二狗很勤快,这在周围的邻居也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没有宅子和家底肯定少不了村中媒婆的照顾。但李大龙却不这样认为,作为跟他近十年的同居生活,李大龙打心底里觉的这货其实跟自己是一样的惫懒活投胎,但这也是他奇怪的一点,为什么李二狗如此上心与这座破旧客栈的生意。

虽然平日里李二狗三句话里离不开个钱袋子,但这也不是理由,旁人不知,但李大龙却知道,同村的百里客栈其实早两年前就来挖过老掌柜的墙脚,开出的月银都快赶上自家客栈的两倍了,但李二狗却每每都笑得回绝了,连一次考虑都没有。

那么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李二狗是个念旧的人,这倒是有可能的,在李二狗的屋子里面有一口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李二狗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玩过的旧玩具,这可是李二狗的宝贝,寻常人可是碰都不能碰,就连李大龙也不行,李大龙也曾为捉弄李二狗,趁他在外面忙活偷偷翻开他的宝贝箱子捣乱,得到的却是一个人生中最大的道理,不要跟李二狗打架。

其实可能连李二狗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也没曾细想过,或许是因为有人曾告诉过他,当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做好你一直做的就行,所以李二狗就这么做了,一做就是近十年,风雨无阻。

一般来说早上对开客栈的来说是很少有生意的,所以李二狗开了门后也没站在门口招呼生意,而是把头埋在了柜台的账本前,虽然帐不多,但每隔几日都是要仔细核对一遍的,就跟吝啬的土财主数着自己的钱袋子一样。

“咳咳,掌柜的在么?”

就在李二狗为这两日的进账而感到小欣喜时突然听到一句呼唤。

“在的在的,客官这边是”然而李二狗的话还未说道一半待看清来人就改口道“醉老狗,你怎么又来了”

李二狗口中的醉老狗大名叫做醉清风,是大约一年前来到这个镇子的,明明是以道士自居却去了那村里的儒家学社当起了教书先生,也不知学社的老夫子是怎么看上他的,反正在村里混的还挺好。

不过这个“还挺好”在李二狗看来是这货拿脸换的,没错,拿脸换的,主要是这货高就算了吧,确实还长的好看,一张瓜子脸尽显俊秀,而那剑 目星眉下却又不失年轻男子的气魄,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更是让无数少女甚至是“婶婶”着迷,刚来村的时候还经常吸引隔壁村镇上的女孩儿不远百里来这瞧一瞧真人。

“嘿嘿,贫道这不是怕你这小店太久不开张没了人气过来给你这凑凑热闹么”年轻的醉道人笑道。

“谢谢了您内,我这生意好着呢,您可别站门口挡着我财路了,哪来的哪回去吧”李二狗没好气的说道。

当时醉清风一来村里顿时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而这货又会装的一手好逼,更是让这位“忠臣父亲遭朝廷奸臣迫害,不得已外出避祸归隐小村”的忠良之后惊为天人。

而李二狗当初也是对这位抱有好感的,但两人处的久了之后才发现,这货除了帅和装之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一两银子都没有,而且还特能忽悠,连李二狗这样对自己钱袋子上心的人这一年都被他坑去了不少银子。

年轻的醉道人听见了也不生气,拉长了嗓音说道“别啊,二狗子,贫道知道这一年来让二狗兄吃了些小亏,贫道也深深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是来给你这赔个不是么”。

李二狗一听,顿时有了戒备,这货平时脸皮极厚,今日反常之举必有原因,果然年轻的醉道人继续说道。

“不知大龙兄今日可有空闲?”

“有”

“学社来了一批儒家的客人,老夫子说我们得尽地主之谊,所以劳烦大龙兄准备准备一顿像样点的午饭中午之前给送过去”

“可以,不过得先付钱,不要定金,一次付清”李二狗沉着的应对道。

听到钱字,年轻的醉道人眼皮一跳,不过也没有慌张,继续冷静说道“这个嘛,不着急,老夫子说了,此次儒家来人本就是顺道来给学社拨修缮款的,待修缮款到位以后一定第一时间给二狗兄结了帐。”

“你刚才说什么?”李二狗冷冷的问道。

“这次儒家那边派人”醉道人耐心的解释道,可话说到一半却被李二狗打断。

“不是,第一句”李二狗的声音愈加冰冷。

年轻的醉道人看了一眼李二狗,犹豫的说道“大龙兄今日有空否?”

“没有,滚”

吃了闭门羹的醉清风不肯放弃,他之前在老夫子面前开下了海口的,说他与那升辉客栈的掌柜的是莫逆之交,保证能赊上一顿像样的午餐,不至于在城里人面前丢了份。

正当醉清风抓脑袋想办法的时候,舒宁走了下来,她的师叔昨夜带着两位师兄出了门而且一夜未归,今早飞剑传信让她去离河西村不远的西山调查山神下落。对于师叔是否遇见了麻烦舒宁是没有一丝担心的,这位对待李二狗很是和善的中年人可并不像其表面那般和善。

舒宁走下楼梯,第一眼就看到了李二狗身边的道士装扮的醉清风,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长得好看就是有这样天然的好处,更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眼前一直盯着自己的佩剑少女,醉清风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村里修行人不常见,更何况这般好看的少女,他也没有丝毫的惧怕对方修行者的身份,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这倒是让为首的舒宁脸色一红,随即强行将头稍微偏了一偏,希望借着跟李二狗说话打破僵局。

“二狗子,请问一下去西山的路怎么走?”她本是因为昨天的事打定注意不再跟李二狗说话了的,但此时却因为一时紧张忘了这茬,等反应过来才暗自恼火,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完。

李二狗也好似昨天的事未发生一样,将去西山的路详细的告诉了她。

醉清风此时也似乎看透了眼前的少女,收回了目光,重新跟李二狗对上话道“哎,二狗兄弟,不瞒你说,其实老夫子跟我的本意其实并不是在意这一顿饭菜的,主要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改善改善那些孩子的额伙食,你也知道咱学社那是个啥情况,家境稍微好一点的都去了隔壁大一点的城镇,剩下的孩子都太可怜了,有的孩子甚至已经月余没有吃到肉了”

醉清风说的话其实倒是不假,村里的学社除了笔墨纸砚的费用以外是不收取孩子们其他费用的,所以教习们的奉银只能靠儒家每年拨的银子维持,这让好的教习都去了城里谋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坚持着。好的教习走了自然意味着一些个家中富裕的村民也选择将自己的孩子远送外地读书,所以学社留下的都是些家中不那么殷实的孩子,若不是大周王朝有严令十岁以下的孩子必须接受教育,恐怕这些孩子也早早的帮家务农去了。

这些个话不管道理还是人情都十分的让人动容,但李二狗耳里却总感觉从醉清风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了,他紧皱着眉头思考着要不要再一次的掉入这假道人的陷阱里。

一旁的舒宁倒也是天生聪慧,连听带猜也明白了个一二,再看那李二狗小气的模样,顿时又一阵火大,对着醉清风说道“这位,这位先生是否是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醉清风一身道士装扮让她差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喊道友吧不合适,她也看出来了醉清风身上没有灵气波动,估摸着只是一普通人而已,叫公子吧也不合适,偏偏一身道袍让她感觉怪怪的,最后才以先生称呼。

醉清风一听舒宁对自己说的话,转头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还不忘丢给李二狗一个嘲讽的眼神。不管是江湖儿女还是世外仙人,大多数人都逃脱不了两个词,一个义气,一个豪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很明显也跑不掉,醉清风心里也有了个定数,装作一脸为孩子们操碎了心的忧郁表情,对着少女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他来的目的。

“我是村中学社的一名教习……”

听完醉清风真诚而又悲伤的叙述后,舒宁一边更对李二狗小人的形象里加了一个吝啬,一边很是爽快的对着醉清风说道“醉先生不必着急,我这还有些余银,虽然不多但包下学社的一日中饭跟晚饭是够了,请醉先生不要推辞,就当是我为这山中学子尽一份力了”

醉清风听到这位十六七岁脸上还透着幼稚的少女套着小说演义里大侠的话语很是想笑,不过还是强忍住了,他是个有职业素养的道士。

“那,那我就替这些孩子们谢谢宁仙子了”醉清风继续一脸那忧郁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这样吧,贫道自幼拜在先师门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有幸贫道曾学得算术一二,今日我就让我为舒仙子算上一卦吧”

舒宁对着年轻又长得帅的道士很有好感,听见他要替自己算卦也不拒绝,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只有一旁的李二狗眼皮子一跳,心中哀叹一声,然后不再理会继续对账去了。

两人坐到一旁的桌椅旁后醉清风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姑娘将左手伸出来”

舒宁毕竟也是修行中人,没有市井儿女的羞涩,将袖子往上撸了一撸就露出了雪白的小手。

大堂上,醉清风微微皱着眉头,一手攥着舒宁四根柔弱无骨的纤细白嫩的手指,一手抚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要不是眼角那藏不住的喜意,还真有几分老神棍的架势。

良久之后,醉清风缓缓说道“舒仙子此次来这可是为了某样东西”

似乎是意外醉清风怎么知道的,舒宁点了点头。

“那东西可是仙家宝物?”

舒宁似乎有些犹豫,来时师叔曾交代过,一切祸从口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醉清风见她不做回答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说道“仙子福德相伴,冥冥之中自有仙人护佑,此次寻物虽有些曲折,但最终当是无险而归,而且终有所得”

舒宁大眼睛眨巴的看着眼前的年轻道人,山上什么算术她没见过,这一套几百年前的老话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看这年轻道士一本正经的模样不想打断罢了。

后知后觉的醉清风也发现眼前的这位小仙子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被他的一惊一吓给蒙住,但又却不肯认输,心头一横继续说道“当然这些只是皮毛,贫道看出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下面的这些姑娘可听清楚了”

“下面算什么?”

“姻缘”醉清风淡淡的说道。

舒宁脸上一红,不在那般淡定,毕竟是少女的私事,不管准与不准都是不能瞎说的,于事连忙岔开话题道“先生别光看我的呀,见者有份,你看看旁边这位俊秀的小二哥,看看他将来能讨个什么媳妇”

醉清风一愣,随即明白眼前这位少女的心思,也不强求,再加上李二狗之前未曾答应他赊银子的想法,便打算故意说些不好听的给李二狗,于事假装掐了掐手指说道“这位小哥啊,哎,二狗也别怪哥哥嘴直,你也知道哥哥这不说谎话的习惯的,你这,你这前半生所求所得所失皆是那,“镜中花水中月,万般种种皆成空”,真的是好凄惨啊”

正在认真核账的李二狗听到此语一愣,平日里淡定的他竟是瞬间失神,望着眼前的帐薄不知在想什么。

这边醉清风倒也没有说完,只见他继续拉长口音说道“不~过~呢,某些人平日里如果多大方一点,多一点善良,不那么吝啬,这运气也不是不会变的,所谓回头是岸,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后还是有希望的”

缓过神来的李二狗听到醉清风的后话后自嘲一笑,差点着了这小神棍的道,想罢便不再理会这絮絮叨叨的醉道人。

舒宁也听出了醉清风暗中嘲讽李二狗,算是为她出了一口气,看着外面天色已是接近中午,便起身向醉清风告别,准备去西山调查师叔所说的山神之事。

醉清风见舒宁有事也不挽留,午饭之事已经敲定,他再不在逗留,只是临行前跨过门槛时犹豫了一下,对舒宁说慢慢道“舒仙子,这西山山神庙就建在东北的山阳处,有些个野猪出没,不过舒仙子有修行在身只要多注意就应该没多大问题,而那西南山阴处蛇虫甚多,防不胜防,就尽量不要去了,以免被那蛇虫所伤”。

舒宁微微一笑,表示谢意,只不过心里却也无所谓,蛇虫虎豹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确实骇人,不过在他们修行人眼里并不值得一提。

醉清风也没多解释,两人在门口拜别,一左一右分道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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