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圭平坐在小镇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他腰间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虽无性命之忧可是脸色依旧是十分苍白。
眼前是一座新立的坟墓,简单的用一块石头刻上着李泰安和他妻子的名字.陈如圭擅作主张的将两人葬在了一起,他想李叔夫妇两人应该也希望可以永远的在一起。
柳千凝蹲在一旁,看着陈如圭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指甲之中满是泥土,各种细小的口子遍布那双手。
刚刚陈如圭硬生生用双手挖出了一个足以埋下两个人的坑洞,即便是她想用手帮他一起挖,仍是被陈如圭轻声拒绝,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抒发内心之中浓郁的愧疚。
看着那座刻着两人名字的石碑,柳千凝的心中愧疚之情并不比陈如圭少到哪里去,毕竟一切的起因都是从她开始。她虽然并不认识这两人,但从陈如圭的表现中可以看出来,这两人一定是对陈如圭极其重要,说是亲人也不为过。倘若自己的亲人也遭遇这种情景,柳千凝心想大概她也不会比陈如圭好到哪去。
陈如果呆呆的看着身前的墓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十三岁那年我游荡到了陈家镇周围,被一伙劫匪所拦,把我身上所有东西都抢走了,我反抗,然后他们一刀砍在我身上,把我扔到了河里。我好不容易从河里爬了出来,身上又累又疼。我走啊走啊,就那么拖着身子一直走着,好像眼前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然后我就没了意识。“
柳千凝就那么蹲着一旁没有说话,她知道陈如圭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叔,他把我昏迷的我带回了酒楼,找人帮我治伤还给我吃的。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多了一些温暖,之后我伤好了,正好也无处可去,李叔就把我留下来当个小二。虽说李叔他这个人话很多,可是话多也正是因为他把我当作自家人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如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你知道么,有一次他把私房钱藏在了鞋里,结果因为汗脚把钱票都弄乱了。可是现在却没了动静安安静静的躺在了这里。“陈如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了一眼身前的墓碑深深的叹了口气。
柳千凝听着陈如圭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神中却满是温柔。
“对了,李叔他家中没有子女么?”
在陈如圭沉默的时候,柳千凝低声问了一句。
陈如桂猛然抬头,他可真是关心而乱。要知道李叔家中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既然没有看到小丫头,那自然可能是逃过一劫。陈如圭急忙从地上站起,匆忙之下牵动到了腰间的伤口,血色印透了他的衣衫。可是陈如圭并没有丝毫的在意,急忙拉上柳千凝便往回赶去。
重新回到酒楼内,两人沿途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径直走入酒楼内楼,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如圭思索一番,想到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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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普通的宅院之外,陈如圭两人站在大门外,轻推院门发现大门从内部死死的锁住。
陈如圭眉头一皱,伸手拍了拍大门,朝着里面喊道:“胖子!是我,陈宣安!出来开门!”
只听宅院内有慌乱的脚步走动,然后大门缓缓拉开一个缝隙,一张肥胖的脸从中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看到门外是陈如圭,才将院门推开一道刚刚允许一人通过的缝隙。
见陈如圭身后还有一人,胖子的神色有些警惕,见陈如圭点了点头才将那女子放了进来。
胖子弹出头,在院子外四处张望了一圈,才松了口气将院门关严,拿着木棍从新将门顶上。
吱呀一声,屋门被从内推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陈如圭面露惊喜,想要贴近小丫头自己的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没想到那小丫头却十分害怕的躲了回去,只露出半个脑袋看向陈如圭。
“小花,是我啊,我是你宣安哥哥啊。”
陈如圭看到小丫头的动作,身形不由得一僵,搓了搓脸,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了小丫头。
名叫小花的丫头看着院子内那张熟悉的脸,瞬间便红了眼眶,大哭着冲到陈如圭的身边,用那娇小的拳头狠狠的打着陈如圭,嘴中含糊不清的哭到,“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坏家伙!害死了我爹娘,我打死你!把我爹和娘还给我!”
陈如圭那张本想抚摸小花脑袋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虽然小花的每一下都十分的轻,可是在陈如圭的心中就比练剑之时还要痛苦百倍。陈如圭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小花的拳头砸在身上,即便是砸到了伤口可他却也没有一点反应。
院中的胖子看见这一幕刚打算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女子拽住肩膀拉了回来。感受着肩旁上那只手的力量,胖子尴尬的退了回去。
就这样,一直等到小花砸了,才哭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把抱住陈如圭僵硬的身体,哽咽的说着:“他们都说我爹我娘是你害死的,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爹娘没有死...他们没有死...呜呜。”
陈如圭轻轻的半跪在地上,抱住在地上痛哭的小花,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小花,你爹娘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小花将脸埋在陈如圭的怀中,不停的抽噎,“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们是不是不要小花了。”
陈如圭抬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笑着拍了拍小花的肩膀说:“没有,小花这么可爱,怎么会不要你呢?等到小花结婚生子的时候,你爹娘他们就会回来了。”
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陈如圭说的话,小花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如圭的眼睛问道,“那.那他们为什么不带上小花啊!小花好像他们!”
小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般插在陈如圭的心口,令他的心阵阵作痛。
“他们自然是去做大生意了呢,小花还太小所以才没有带上小花,等小花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陈如圭已经不忍心继续欺骗小花了,可是他又能说些什么?告诉她你的父母是因为我才死的,我害死了李叔他们?陈如圭不想说出口,更不能说出口。
小花有些相信了陈如圭的话,哭势明显小了下去."那小花我要快快长大,长大之后好去找我爹我娘。“不是小花好骗,而是因为陈如圭就是小花除了李泰安夫妇两人之外最信任的人,而且小花打心底就不肯相信,他的大哥哥会害死自己的父母。
陈如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袖子擦掉了小花脸上的泪痕,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可除了小花之外的两人都能看出笑容的苦涩。
察觉到怀中的小花没了动静,陈如圭低头看去,小花竟然就那么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陈如圭轻轻的将小花抱了起来,本来肉乎乎的小丫头好像在这几天削瘦了许多。见小花没了动静,一旁的胖子走了过来小声的开口解释,“那天一群人来楼里闹事,老板娘让我带着小花先走,等我再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小花不知道搁哪听到的消息,说你害了李掌柜他们,然后就成天不吃饭不睡觉,可给我吓坏了。”说着胖子还偷瞄了一眼陈如圭现在的模样,眼前的陈如圭很明显已经不像是之前的他所了解的陈如圭,因此胖子显得有些谨慎。
陈如圭没有出声解释,只是咬了咬嘴唇,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小花走进了屋子。
即便是在一旁的柳千凝,也能听到陈如圭怀中的小丫头即使在梦中也在喃喃不清的叫着爹娘的名字。
谁家子女不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