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渔被一股强烈的烟味儿给呛醒了,她慢慢地将眼睛睁开,眼睛还是朦朦胧胧的,不过能清晰地看到一阵阵黑烟正弥散在自己的上空,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翻身起来大呼道:“着... ...火了!快救火!”
小渔坐起身来才看见,原来是神兽在那里烧着鼎,火很大、烟很浓,而那被煮着的东西非常黑。神兽恐怕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全身上下白的地方可能就只有眼白和牙白了,此时那鼎里的东西扑腾了出来,散发出一种臭鱼烂虾的腥臭味儿,神兽赶紧将烧得火红的鼎取了下来,尽管很烫,可它也不想让自己一个多时辰的努力付诸东流。
神兽盛了满满一大钵盂的黑汁儿,然后端到小渔面前,低声说道:“喝了吧。”
小渔看了一眼这玩意儿,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这东西简直就是黑暗料理中的极品黑暗,就连汤面儿上冒着的气儿似乎都是黑色的,小渔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议着。
不过小渔仍是接过了钵盂,眨着那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弯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唇齿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然后便将钵盂扣在脸上,这时只看见吼咙在不停地蠕动,咕咚咕咚,那奇怪液体便被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
“喝完药你就赶紧下山去吧,这山上不安全。”神兽背对着小渔,望向殿外说道。
这时小渔擦去了嘴角的残汁,站起身来,埋着头呢喃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
神兽很奇怪,莫不是这个姑娘脑子糊涂了,于是神兽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地问道:“你骗了我?”
小渔扯下了衣袖,她的胳膊上竟然有鱼鳞,这鳞片很细小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小渔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她本是当地的一个渔女,本来过着以打渔谋生的简单日子,可是后来她们村生活所依托的那片湖突然来了个妖兽,这个妖兽就是那个龙人,这个龙人将临近的湖全都封锁了起来,如果村民想要生存下去的话,就必须每年向它提供一个年轻的女人。
湖对于内陆渔民来说那就是命根,现在命根被人给抓住了,村民也只能照其嘱咐寻一个年轻女人,可是又有哪家愿意呢,村长挨家挨户地找可是没有一家愿意的,终于他找到了小渔这一家,小渔家里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弟弟,这个弟弟自小体弱多病,家中的大部分积蓄都花在了他身上,可是钱用光了而他却还是那副样子,没办法,他是家中也没有多的男孩儿,就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独苗,村长看中了这一点,于是跟小渔的父母提出了个条件,只要他们愿意将小渔交出来,他就愿意拿钱给弟弟治病,知道弟弟病愈为止。
这条件也确实诱人,可是哪家父母愿意割爱呢,于是村长再一次被轰了出去,关上门后家中人各个心怀鬼胎。
首先是父亲,待夜深后,他躺在母亲旁边,裹着破棉被子辗转反侧睡不着,这时他用肩膀蹭了蹭母亲,见着母亲回应后,便小声说道:“老婆子,你说... ...要不就将渔儿送出去吧...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害怕媳妇儿跟他闹起来。
可是母亲却没有反应,她将手轻轻放到脸上,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气息断断续续的,这时母亲哽咽道:“渔儿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咱们平日里也对她不太上心,接下来几日咱们待她好一点吧... ...”,这时父亲将手搭在了母亲肩上,然后也叹了一口气,“睡吧!夜深了!”
这一切的对话都被隔墙的那只耳朵给听见了,小渔明白,父母当然会选择弟弟,这么些年里,她都看在眼里,弟弟喜欢吃桂花糕,父亲哪怕是将一天的幸苦花光都要满足他,可是自己呢,曾经仅仅是想要吃一串一文钱的糖葫芦便被母亲训斥半天,这样的不公平待遇早就司空见惯了,可是这一次,这狠心的父母竟然要将用自己的命去换弟弟的命,小渔很想反抗,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到房间后,她趴在窗口望向弟弟的房间,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孩儿啊、多么希望尝一尝桂花糕的味道、多么希望能感受一下父母千方百计的呵护。
接下来几日,父母果然加倍的疼爱小渔,小渔也尝到了这么多年来所丢失的亲情,那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温暖,同时又是多么的虚伪、多么的肮脏,也罢,小渔这辈子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她已经对这世界没有任何的留恋,她看清了人情冷暖、看清了世态炎凉。
这一天早上,小渔起得很早,她将饭做好了,然后将仍在梦乡的“亲人们”都叫了起来,父母和弟弟都很意外,为何今天的饭会这么早,用过饭后,小渔与正在洗碗的母亲说道:“娘,你说我要是个男孩儿该多好,这样一来就能好好挣钱将弟弟的病治好,让我们一家子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母亲哽咽了,眼角渐渐涌出泪水,这时小渔哭出了声来,“娘,我愿意村长所说的,你以后记得多给我烧烧纸钱,多在我墓前说说话,我怕孤单。”
母亲耸了下鼻子,强颜欢笑道:“傻孩子,瞎想什么呢,你认为爹娘是那种抛弃儿女的人吗?别多想了!”
这时一个碗跌落到地上摔碎了,那清脆的声音一直在小渔的胸中回荡,小渔笑道:“傻?我确实够傻的,算了... ...娘你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来。”
母亲将地上的碎碗捡起,神色有些复杂,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小渔默默地说道:“你们的话......我听见了。”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直击母亲的心,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惶恐地看向那个陌生的女儿,这时小渔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然后抹下了挽起的衣袖,朝着门外走去,母亲没有上前阻拦,而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小渔奔直向村长家跑去,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后,村长迫不及待地用竹排将她撑到了湖中央,然后用竹竿三长两短地敲击着水面,忽然水里开始冒泡,接着浪花一团一团地冒出,接着龙人便登场了,龙人望着竹排上目光呆滞的小渔,然后对着村长说道:“干得不错,我很满意,以后这片湖你们就可以打渔了!”
村长立马磕头谢恩,可是当抬起头来的时候,小渔和龙人都不见了。
小渔被龙人带到了水下,它施下了禁咒,将小渔半妖化,变得人不像人鱼不像鱼,然后又经过多重训练,将小渔彻底变成了一个伙伴,龙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得到九幽圣母的圣体,它听闻圣体由一神兽看管,而那神兽道行高深,前去夺圣体的人都折了,所以龙人才想出这么一计。
本来是希望通过神兽救人之际,让小渔暗杀的,可是小渔却迟迟不肯动手,之后的大雨,泥石流都是龙人倾心安排的,可是小渔这个女人怎么样都不肯对神兽下手,于是等的没耐心的龙人便亲自来了这坐月殿。对阵时让小渔出来也是为了分神兽的心,自始至终小渔都是龙人的一颗暗棋,为的就是刺杀神兽。
神兽知晓之一切后也是颇为震惊,它想不到这一切美丽的邂逅竟然都是编织的谎言,这些天自己掏心掏肺所对待的竟是自己的敌人,自己竟然一步一步踏入别人的陷阱里还浑然不知,更为可笑的刚才还在考虑小渔这个敌人的安危,“蠢!”神兽怒骂道。
小渔慢慢地走到门口,然后低声说道:“承蒙这些日子的照料了,我不会再骗你了,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此刻神兽也是思绪万千,它想要留下小渔,可是毕竟小渔骗了它,它可不敢保证这到底会不会又是陷阱,九幽圣母怒的圣体可是关乎天下的大事马虎不得,自己可不能再蠢了,所以神兽只得咬牙狠心放小渔离去。
“你要回那怪物那里吗?”神兽突然问道。
小渔笑道:“天下之大,哪里又会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呢,人也好,妖也罢,如今的我,才是最向往的我。你放心我不会再回它那里,我也不会再帮它做任何事!”
小渔这话说得听坚决的,神兽的心似乎动摇了,它担忧地说道:“那个龙人吃了亏,想必它也应该知道你将事情告诉了我,恐怕你这么出去,性命堪忧啊。”
神兽也不懂表达什么感情,可是小渔毕竟是个女孩子啊,心细如尘的她自然能够听出这话中之意,神兽希望她留下,可是缺少一个梯子,一个足够让它下得来台的梯子。
小渔转了装眼珠,然后红口白牙一碰,“对啊!你说的对!那我出去了不就死定了吗?那我还是不出去了,就在这里青灯古佛罢了。”
这个台阶可给的恰到好处,神兽立马顺着往下说道:“你要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不过首先你不能再欺骗我,其次你要将你们人类的趣闻轶事将给我听,最后就是要负责给我做饭!”
这时两人望向那黑黑的鼎,相视而笑。
人家这边: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而那受伤的龙人对神兽的怨恨是愈加深厚,它反复擦着它那断掉的龙角,此时它的心中装着的是如同这汪洋海水一般的仇恨,它誓与神兽不共戴天... ...